一个非常小的故事

初雪
今年的初雪比前几年早很多。
江月站在商场悬挂着的的巨大荧幕前，等待红灯转绿。
荧幕里映着文博会召开的广告，江月心念略微一动，但是她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只能用力地呼吸，享受初雪的空气。
直到身边的人开始流动，前方的一道绿色的光忽然刺进江月的眼睛，她才开始挪动僵硬的步伐。
公交站牌前，一个妈妈抱着自己的孩子碎步小跑到江月的身后，躲到站牌前原本狭窄檐下。
“快，宝贝，罩在这个下面，太冷了。”
旋即小孩开始不知名的哭闹，江月心生倦烦。
妈妈开始给小孩讲无聊至极的“抓小孩”套路。
“你再哭，旁边的爷爷就把你带走了。”
江月撇撇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觉得无聊。
她决定还是走回家，她掀开衣服上连着的厚羽绒帽子，雪花便安顿在她的发丝间，随即消融。一路上小风呼啸，但是江月耳中只有雪的声音。她伸出手来空自握了握，却什么也没有握到，只有雪花冰凉的触感在她的手心短暂停留。江月突然想拥抱这场来之不易的初雪，可她知道，这太傻了，在别人看来，太傻了。
一瞬间，她想永远停留在这场雪中。
路边的人步履匆匆，双手紧紧地插在兜里，不留一丝的缝隙，低着头，鼻子轻轻地吸着气。没有一个人是一个人，还有的女大学生打扮鲜艳，漂亮极了，手挽着手，跺着脚，虽然焦急地等待着红绿灯，但有说有笑。
江月缓步地移动，一边走着，一边在想，初雪的话，一定有令人期待的故事发生，即使一定不是她的故事。
她绝望地期待着想发生点什么。
她走到单元楼门前，像一块木头。风送看到一个黑色羽绒服的身影正在雪中慢慢清晰，他跑到她的身边，给她递上一双手套，“大冷天的，冻不冻呀？”拉着她跑到单元楼门前的房檐下，旋开小保温杯的盖子，热气马上就冒出来。
“喝点儿。”
“不想喝。”
“嫌烫？”
“不是。”
她握着保温杯，吹了吹。
雾气氤氲着她的镜片，鼻腔被杯子里的热气熏得发酸却又温暖，眼泪从她僵硬的脸上流下......
光标顿在一处不停闪烁，江月停止了打字，借着电脑的光，她看了看自己已经冻得发绿的手背，她用右手抚了抚左手，看着从卧室门缝底部渗进来的光，她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其实，江月是负气出走的，至于她在愤怒什么，她自己也不明了，可是她知道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也可能是她不想说出口。
等她回来时，她感觉自己平静了下来，失去了所有的欲望。
没有人去找她，也没有人担心她，客厅电视上播放小品的声音如她走的时候一样大，沙发上坐着的人喝着热水，发出一声惬意的感慨。然后看着屏幕里滑稽的表演微微笑着。直到深夜，沙发上的人相互调侃一句，把电视关掉，走进充溢着软黄色灯光的卧室，钻进被子里，拿起手机，光映在他们的脸上，明明播放着貌似令人捧腹的视频，脸上却毫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