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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羽知道,白依也知道,她两都看见女孩的灵魂体被鬼差带走,所以白依毫不犹豫的占了女孩的身体。生魂入体是有排异反应的,朱羽怕的是白依灵魂受创,白依则是不管不顾了。只是她两都没想到的是,白依误打误撞掐住了融合的点,于是朱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孩的身体被吞噬进一道刺眼的光。
白依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道士要缠着她。起初是想方设法要把她装进一个什么东西,后来发现不管什么法器遇见她都是白搭之后,那个道士干脆就追着她跑。白依此时才游荡了三四年,还一心想着杀了狗皇帝给自己家报仇,偏生惹着个缠人精,于是脾气一日比一日坏。这年七月半她与一妖邪达成协议,那妖邪若能杀了皇帝,她自己让他吃。那日她难得的心情好,想着提前去宫里看看狗皇帝最后一天要怎么过,结果就看见那个道士换了新的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被请进御书房,她没敢进去,飘在窗外看着狗皇帝极为恭敬地对着道士喊了一声,“国师。”
白依被那声国师震的摔到了地上,好在她是个游魂也没有发出声音。白依坐在地上怔了半天,直到道士出门时看向她这边。“您在看……”首领太监随着国师看了过去,虽然面色不变,身子却是极为巧妙地往道士身后挪了挪。“是我的御者”道士笑着,向白依的方向伸出手,“该回家了。”首领太监觉得国师虽仙风道骨不染世俗的样子,对自己属下还挺温柔,可白依只觉得道士看她的眼神很可怕,让她觉得道士什么都知道了的样子。她按下恐惧,抬头对道士挑衅的笑,做了一个割头的动作,然后消失在角落中。
启康十七年的七月半是白依永远不会忘掉的日子。她在风陵渡口的石桥上蹦蹦跳跳,哼着小时候听府里婢女唱过的小调,船家早已经在祭拜过后回了家,渡口的船安静的停在那里,只剩头顶的月亮和晃在桥头的指路的灯笼。白依哼出来的调子七拐八扭,她却不是很在意,人生得意须尽欢,只要一想到过不了多久那下令灭她满门的狗皇帝的头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白依觉得自己冰冷的魂体都兴奋的发烫。不就是被那妖邪吃了么,白依想着想着笑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流血哎,“我记得那狗皇帝长的还挺人模狗样的,不知道被血糊着还好不好看。我爹那么清俊儒雅的一个人,都……”白依停了下来,她满脸的疑惑,“我爹,怎么来着?” 没等她想起来,就被面前扔出来的东西给惊到。“你……”渡口的风霎时变得凌厉,白依满脸怒容,“许相卿!”许相卿从桥那边一层层走上来,他穿着昨日进宫的新道袍,头发却被风吹了满脸,没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也没理白依,而是对着被符咒绑住倒在白依面前的妖邪掐了个咒,妖邪嚎叫着,看着自己身上随着金光的侵蚀一寸一寸掉下来的皮肉发出无助的声音,“不!不……啊!啊……啊!啊……”白依眼睁睁看着与自己做了交易的妖邪从人形变成了一滩血水,她不是不想跑,可是她根本跑不了,许相卿不知什么时候在渡口布下了结界,把他们与村庄圈隔开。白依胸口发闷,她想吐但是找不到吐的感觉,那血水仿佛顺着石砖缝隙流到了她身上,她眼前的血色弥漫着,缠着她的脑子不肯离开,等她终于挣脱那些血,许相卿已经蹲在她面前看她很久了。“我想起来了”白依看着许相卿哭,如果她还能有眼泪,“刽子手砍下去的时候,我眼睛就只看得见血的颜色了。我根本就没有看见我爹最后的样子。” “依依”“依依”“妹妹”“依依”“……”白依意识模模糊糊的,她还没从那年的风陵渡口里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起的是这段记忆,游游荡荡千年,她已经不会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