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团圆】卷二百二十 你是一个好孩子

 
“进来，坐吧。”
郭德纲的声音总是淡淡的，似乎在家里，从来没见过他有什么失态的样子。
张瑶听话乖乖地从门口走了过来，走到书桌之前，悄悄地拉开了椅子，坐了下去。
两代人，隔着一张棕色的木桌，
相对而坐。
郭德纲没有说话，
张瑶也没有说话。
书房里，只有郭德纲不时的翻书声。
一瞬间，张瑶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她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开始飞速地倒退了，走马灯似的从自己的身边略过，改变。
眼里的一切开始渐渐泛黄，斑驳。
恍然间，张瑶好像看见了，
十多年前的，
老郭家。
那时候，哥哥和自己还小，
家里的师兄弟们还一副毛头小子的模样，
姐姐和姐夫，还年轻。
头发剃了短短的，穿着橘黄袖子的短袖上衣，下摆扎进裤腰里；脸黑黑的，不算大的眼睛总是透露着精灵，说起话来的时候音调很高，一听就知道，有着一口唱戏的好嗓子。
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总是在天很蓝太阳很高的日子里，穿着短袖短衫，抱着西瓜坐在小板凳上，守着电视机。
看着电视上的两个年轻男人，一个留着极短的头发，一个把头发梳的板板正正，穿着鼠灰色的大褂，站在那小小的桌子后面，
听他们说相声。
“说天亲，天可不算亲，天有日月和星辰，日月穿梭催人老，带走世上多少的人，”
“昨日里趟风冒雪来到塞北……”
电视机前的姑娘嘴里还含着没有咽下去的西瓜果肉，混着清甜的汁水，跟着电视里的曲调哼唱。
只是，有些跑调罢了。
那一个个人从后台走了出来，穿着不同颜色的大褂，脸庞或是苍老慈祥，或是意气风发，或是青涩稚嫩，
可相同的是，
他们的眼睛里，都有光。
小姑娘看得一阵阵发愣，她忽然咽下了嘴里的西瓜，吐出一颗颗黑色的西瓜子在地上；从椅子上跳下来，朝着屋子里面跑去。
哥哥哥，我也可以说相声吗？
一个爆栗，敲在了她的头上。
臭丫头，好好读书。
苍老慈祥的脸定格了，意气风发的脸消失了，青涩稚嫩的脸成熟了，
张瑶看见，
他老了。
他剃的短短的头发竟然有了白色，他凌厉精灵的眼睛慢慢弯了，一条一条的皱纹，爬上了那圆圆的脸蛋。
他的脚步不再如风如火，慢了下来，
他的声音虽然和当年一样的有着极强的穿透力，却终究是低了，不再如当年那样，高亢。
张瑶分明地看见，
他老了。
走马灯似的老照片风景又消失了，时光流转飞逝，转眼间，她又回到了现在。
那个男人，手里捧着一卷书，静静地坐在书桌的后面。
书页翻过，张瑶听见了秋叶落下的声音。
天也不算亲，
岁月穿梭催人老，
恍然间，那个挡在自己和哥哥们前面，山一般伟岸，岿然不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