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恋，最稳固的物理结构？（中） | 科幻故事接龙(2)

“你别急。”吕欣悄然说，似乎方绯又活过来站在了面前，“知识灌注仪就会被破坏了。何多见何多真会是好看的场面呢。”（凌晨）
九
何多拼命地跑着，跑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夺门而出，为什么自己连件衣服都没披就踏进了这片昏暗的霜雪，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的，是那方绯的身体，还是那吕欣的灵魂。
但他知道《星夜》。
那是他被方绯又一次误会的深夜，他正躲藏在酒瓶和乱七八糟的折叠柜后面。门突然被刷开，正是吕欣，受方绯之托前来取走属于她的东西，她被这景象吓住，把他从一团浊臭的呕吐物中拖出，像之后无数个夜晚那样为他擦拭身体。
“方绯，方绯！”他的手在空中虚划着，想要抓住那个人。
出于好奇，出于对闺蜜的善后，出于人道主义，和一点对这个胡茬帅哥的微弱好感，吕欣没有走。
没想到她就那么留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心灰意冷的何多又订了无醇酒，准备再醉个通宵，可是吕欣拉住了他。她听说过他是个画家，昨天她一进屋就看见了那副草稿，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知道，那幅画叫星夜。
吕欣不忍心他就这样堕落着。她拉着他，去到轨道公园，公园就是整个地球低轨道。数以万计的半透明卫星，在以小时为周期的圆环上旋转着，像极了一副直径一万六千公里的巨型旋转木马。
何多喝着酒。他不是头一次坐低轨卫星，那年，劫后余生的他和方绯坐上了开业的头一班卫星，那磅礴宏大的蓝色星球如今笼罩在辐射尘中，满天的烟云中翻动着闪电的幽光，除此之外一片黑暗，一如亘古。
如今的景象大不一样。周围，同样是坐在其他卫星里的年轻男女，他们享受着无重力的爱情，彼此湿吻。而方绯不在，眼前，是吕欣。
“你为什么来?”他冷冷的问。
“因为……”她犹豫着。“因为你那副《星夜》。”
“《星夜》?”何多的眼睛都直了，就像是梵高把耳朵递给他那样，他怀疑自己见了鬼。
“对。梵高的，《星夜》。”
“天啊……”何多的眼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于是，吕欣成了他的第二个月亮。他的心还没冷透，就唰的一声爆燃起来。灵感像情话一样喷涌，那一晚，半透明的卫星另一端，是那依旧灰蒙蒙的地球。
“吕欣，请跟我一起，好吗？”何多颤抖着拿出自己的礼物，一枚形如蔚蓝色地球的珠子。
她答应了。
卫星转至了阳面。阳光下，那个星球又一次露出了她的本尊，辐射尘没能挡住阳光，广大的洋面上，蔚蓝依旧，辽阔的大陆上，甚至还能看见一点翠绿。远方，璀璨的星辰依旧，它们和梵高的时代没有任何变化的闪亮着，闪亮着，化作一片光芒的湍流流进了他的画笔，又铺陈作纸上的灿烂。
那原本是月亮的位置，空白着。离开了方绯，他的月亮就黯淡了。
可是，他看看吕欣的脸，又看看地球。他明白了什么，在那月亮的位置，画上了一个碧蓝浑圆的世界……
如同他此刻看见的那样。珠子里的密码打开了所有的门——吕欣还是像他们偷颜料那时一样，是个优异的黑客。此刻，那副自己的作品就呈现在眼前，它像是那激情四射的热恋那样，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