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2)

一想到老爸诓骗了我好多年，心里面就一直不是个滋味儿。那种感觉很难言喻。老爸一直教育我要做一个诚实的人，我也一直坚信他严于律己，从不骗我。没想到……最先打破这一铁律的，不是我。
终于有一天爆发了。我老爸发现，我拿交资料费的钱去买了烟抽，于是大发雷霆。骗人是一错，抽烟又是中学生的大忌。两件事加起来，我那老爸脾气再好，脑门也得咔咔冒烟了。
没想到那天挨的不是巴掌，是木棍。在棍子的教导下，我痛骂他欺骗我的感情，我在班上炫耀那么久的妈妈，原来是假的，是搜出来的！是我老爸糊弄我，骗我的!有妈没妈本无所谓，可是你一直是我最敬佩最信任的人，你居然骗我！
原来这就是大人，这中华一点都不好抽。呸！我在厕所狠狠地压灭了烟，抬起头，教导主任沉着脸看着我……
老爸拿着木棍的手凝固在空中。少顷，他把木棍丢掉，不顾抽泣的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棍子在地上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杂音，随后“啪”的一声撞在桌脚。他搓着脸叹了口气，没有再说第二句话。
我死死的盯着他，然后第一次见到那么失魂落魄的老爸。他以前在我面前一直是大大咧咧的，嘴里总能说出令我敬佩的大道理。他是出色的辩论家，总是能精准的反驳我的病句。他一直高大，他一直让我敬仰。可现在，他好像……怎么说不出一句话？你真的不考虑反驳一下？
你输了！我大声的说，你输了！
原来我老爸，也只是个普通人。他不是超人，他不会飞。他不是钢铁侠，说要拯救全世界。他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一个爸爸。可是他现在，好像力不从心了。他做不到继续扮演大大咧咧的爸爸了，他是个没老婆的人，他累了，他想打个盹儿……妈妈对他来说，或许更重要。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知道。不愧是我！我觉得我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我应该学会忍让，可是自尊心又让我难以启齿。
我揉了揉屁股，试探的说，爸？
我听到他轻微的鼾声，他睡着了。
我走向自己的房间。在关门的刹那，我多看了一眼那个认输的男人。他就那样安静的坐着，没有一点失败的自觉。而我，也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
那天之后，我继续当个乖孩子，他继续当他大大咧咧的父亲。我们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件事翻不了页，我们只好假装看不见。
时间继续往后翻，一翻就是好几年。我们之间却如一潭死水，没有新的变化。时间让人忘却，让人麻木然后习惯。我突然觉得一切都挺好。相比世界上许多不和睦的家庭，我和老爸这样已属不易。嗯，我这话总结的就很精辟。
直到有一天，她来了。我发现老爸对着她傻笑。我发现，她与照片有几分神似。我发现她笑意温婉，不减当年。我怀疑，我的妈呀！
我有一肚子疑问，可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要保持沉默。她看到我有些尴尬，视线在我和老爸之间游离不定。
老爸抱着她说，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所以我先养个小兔崽子传宗接代。我一直在等你。
啊？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