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生贺】【星火组】何以展翼

小羽姐
第一使者 灰鸮下雨了。
李赤羽坐在木质长凳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布道台上主理牧师齐诺（Zeno）先生的数理课。她侧着耳朵，仔细倾听着礼拜堂那用水晶玻璃做成的窗户外，那淅淅沥沥的雨声。
曼科斯特（注1）的雨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人要是淋得久了，甚至会脱皮，之后还有可能生出丑陋的红斑。若是淋到像眼睛这样脆弱的地方，那更是极其痛苦的体验。
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家里晾出去的衣服。麻布材质的衣服虽然结实可靠，但还是尽量不要暴露在雨水之下比较好。
这场雨过后，天气只会更冷。她心想。
秋女神（注2）的权能正在衰退，与之相应地，冬女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又要到冬天了。
对于曼科斯特的平民而言，冬天意味着需要更多的燃料、更多的食物，等价于需要更多的……钱。
冬天是个工厂主们招工的好时节，需要面对风险的工种尤其好招人，总有走投无路的贫民愿意铤而走险，拿命来赌工厂主承诺的十五个先令（注3），甚至是部分“慷慨”的矿主开出的一磅。
至于这些“勇敢者”有没有死在黑矿井下，那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曼科斯特北区的黑工厂而言，冬天也是他们人力资源最充沛的时节。毕竟，愿意进入黑工厂劳作，挣那每天一个先令的工酬的北区贫民，那是很多的。
尽管这酬劳比正规工厂低了至少二分之一，也没有人在意，因为多挣一个便士，也许这些连一根木柴一块面包都要精打细算的贫民，就可以活过又一个冬天。
赤羽叹了口气，她其实已经过了十六岁的生日，还能来齐诺先生负责的透特教会（注4）的周日学校学习，完全是因为齐诺先生是她的父亲李迪克（Ddickky Lee）生前的好友，这才破例能够在十六岁之后继续在透特教周日学校学习。
虽然齐诺先生有意照拂好友的遗孤，但是他也只是一个清贫牧师，给不了她们一家什么经济上的帮扶。
明天就是她的十七岁生日了，齐诺先生再想把她留在周日学校学习也没有“这女孩未满十七还算十六岁”这样的理由了。
今天可得跟齐诺先生好好道个谢，赤羽边这么想，边把手伸进自己洗得发白的提包中，细嫩却有硬皮结痂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顶自己亲手织的麻布帽子，指尖传来的粗糙感让她安心。
“铛——铛——”
十声敲钟声准时地从窗外钻进礼拜堂，赤羽知道，那是尽职尽责的钟楼那里传来的。
周日学校上午八点到十点，为时两个小时的授课，结束了。
她，李赤羽，最后的学校时间，结束了。
赤羽听着这钟声，心仿佛在被某种未知的、难以描述的情绪啃噬。那是混杂了不舍与忧虑、释怀与放松、迷惘与恐惧的，未知的，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
别的孩子都在收拾东西，同齐诺先生吻别后离开，徒留她一个人呆愣在原地，看着礼拜堂内的人迅速减少。最终只剩下她和齐诺先生。
“小羽，到点了，你的妹妹们还在家里等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