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涯镇（二）(4)

......
时间如水，顺着指缝流逝，任你如何握紧拳头，也无法留下片刻。
今日是腊月二十八，李氏父女来到茶楼已有四天了，这些天他们几乎不怎么出门，就是每到饭点的时候出来一趟，走过最远的就是张记包子铺了，不过有时也需孟凡把饭送到客房。
今天孟凡请了个假，到主街杂货店买了春联，回到甲木村的家里，一路上和村里的叔叔伯伯打招呼。
“小凡回来了啊，在镇里做的还好吗？”
“还好，掌柜的一家都挺照顾我的。”
“那就好，记得常回来啊。”
“......”
告别，各自离去。
孟凡推开自家木门，发出“咯吱”声响。
小木屋里的东西一眼看去就明明白白，简易的木床上，被褥整齐的摆在床头，床前的火炉满是灰烬。
孟凡简单收拾了一番，找邻居叔叔借了些米糊，把旧的支离破碎的春联撕下放好，再把新春联小心翼翼地贴上，一个人久了，久到连父母的模样都渐渐模糊。
关着门，唯一剩下的风声也被关在了门外，孟凡坐在床边，双手托腮，双眼失神。
......
腊月二十九。
青涯镇镇长田华家。
虽是偏远地区，可作为一镇之长，整个宅院说不上大，可也不小，反倒是显得有些空落落的。父子二人在前院一棵梅花树下，摆一案几，悠闲品茗。
一袭锦衣白袍，青年模样的田宝不时偷遥望镇口方向，语气镇定说道：“爹，明日除夕，那些唱戏的今日赶得到吗？”
镇长田华轻抿一口，放杯入案，摸着山羊胡，长呼一口热气，“嗯，去年这时候都到了，不过晚些便晚些，又不碍着什么。”
说完，摆摆手，又欲举杯。
田宝却是没什么喝茶的意思，反而说道：“会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前段时间下了场大雪，路可不好走啊。”
田华举杯的手停在嘴前，眉头微皱，思考着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若是那些伶人当真来不了了，今年过年可就真少了诸多意思了。
田宝一直注意着自己老爹的神色，接着提议道：“爹，要不咱们派人去找找？”
田华点点头，也没了喝茶的兴致，招来在一旁候着的几名家奴，说道：“你们去大路上看看，那些唱戏的快来了没有。”
“是，老爷。”家奴们领命。
田宝站起身，舒展一番身子，说道：“爹，要不我也去看看吧，整日闲置在家，骨头都散了。”
田华无奈摆摆手。
田宝笑着小跑追上前面的家奴，走在队前，一手持折扇在前，一手负后，似面带桃花，春色满园，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田华回望着自己儿子的背影，想起些往事，不由叹了口气，撑着案几缓缓起身，独自一人步入大堂内。
清风飞旋，梅花纷飞好似蜂蝶追逐。
大堂最里面摆着三个灵位，一高两低，香炉缓缓冒着青烟。
“先室田母林氏之牌位”“故儿田荣之牌位”“故女田静之牌位”
田华缓缓点燃三根新香，添了进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妻子的牌位，神色温柔，“咱们的宝儿，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