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篇章！】再发芽《望乡》（一）（二） | 长篇科幻连载(3)

“地球是在什么位置来着？读书时学过，现在已经忘了。”有人问，忘了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在那边，和我们要去的城市大致在一个方向上。”
摩西手指向天空一角，那里连星星也看不见一颗，让人无从想象地球在何处，更感觉无尽虚空。
“你们说，地球上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总不会比这里更糟糕。”
他们开始进食，吃的主要是用热水泡开的干粮，一天吃两顿。干粮无滋无味，难以下咽，不快点吃还会冻成一坨冰疙瘩，但热量很高，份量也是够的，毕竟吃的人少了一半。水是靠从地里掘出冰块放进杯子加热融化补充的，不过冰和泥混合冻在一起，都是灰褐色的也不好分辨，化出的水里沙土很多，有时说成是泥浆也不为过。
“地震越来越频繁，强度也越来越大了。家里边不会有事吧？”安娜递给摩西一杯掺了酒的热泥浆水。
“城市都是以当时的无人科考站为据点建立的，选址经过严格考察，是理论上几千年也不会有大的地质变化的安全地带……”摩西用滤网将泥浆水过滤了几遍，一饮而尽，一股暖意自腹中升起。
“可我们这片大陆就是浮在地下河、或者可以说地下海之上的，真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吗？”
摩西也不敢打包票，他没有答话。
“而且地形变化的这么快，我们画的地图有用吗？”
“所以我们的行动要快，赶在地图还有点用时回去。”摩西知道，这个先遣队途中若不找点看起来有用的事做，将更会感到目的地遥不可及。
“可实际上我们走的越来越慢了。刚开始死了人，队员都还伤心、害怕、失望，现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不是无所畏惧，而是更脆弱。像玻璃，指不定哪次打击就被彻底粉碎。得想想办法。”
摩西当然早就发觉队伍的气氛很不正常，但祸事接连不断，实在找不到契机来解决这问题。
休息结束，众人起身，开始观测记录周围的地形情况，显眼的特殊地貌还会拍上照片。远一点的地方，头灯照不到，就要打开由专人背负、耗电量惊人的探照灯了。
头灯的正常亮度只能照几十步远，在伸手难见五指的漆黑中，如同盲人摸象，世界似乎只在头灯照亮的狭小范围内存在。在探照灯的强光照射下，冰原的样子才算显露出来。
这是一片很少起风，连空气好像都被冻住而不再流动的死地。探照灯发出的光柱中，连飘着的细微灰尘都难以找到几颗。阳光从没照到这里过，温度低到细菌也不能存活。无任何生命痕迹的褐色地面上，有无数道狂乱的白色划痕－－那是冰川之所在。地表像是从高处摔在大地上支离破碎，又被用拙劣的胶水强行粘合在一起一样丑陋不堪。没有高山和深谷，地块隆起或凹下的也很突兀，很难看到一段连绵的曲线。
在这冰原上，若无地震，人不讲话，不走动，尽量不发出发出声音，持续一小会就会感到这无一丝响动的安静让人害怕。觉得冰原仿佛是只静默的食人巨兽，这所有活物的死敌，潜伏着随时就要张开大嘴吞噬一切，像之前那样夺去同伴的性命，下一个就轮到……渐渐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如同死亡倒计时的滴答、滴答令人心慌。曾有人就这样被吓疯过，所以要出城到冰原大都是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