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系男友栾云平（一）家长会

家长会。
深知自己考的不好，喊来栾云平冒充家长方为上计。
于是，周六的三点半，暖暖和和的教室里，家长和学生共六十多位一同旁听家长会——其中不乏一个家长也没来或者一来来一家的。
我靠着暖气片站着（学生不许坐），一边儿昏昏欲睡一边儿暗自庆幸自己的明智之举，刚欲打个不声不响的哈欠就被旁边坐着的栾云平一眼瞪回去，酝酿好的瞌睡在嘴里打了个弯儿顺着喉咙通到耳朵眼儿，憋出眼眶里一连串儿的泪花儿来。
我吸溜了下鼻子，等着班主任的长篇大论。
这段时间在学校没少惹事儿：坐窗边儿，自告奋勇请了放风的职务，结果风没放成，不仅挨了埋怨，还因为靠暖气片儿太近打瞌睡而挨班主任一顿大呲花儿；课件跑操酷爱打屁侃大山，风灌进嗓子眼儿里紧赶慢赶跟不上来被主席台点名批评；某天的十六个小时内被同一个值班老师抓了三次，通告批评上做了主角占了五行描述——总共才七行字儿。
“好了，本次的家长会就到这里……”
可算结束了，我赶紧止住了瞌睡回过神儿来，从兜里掏出栾云平给买的糖炒栗子开始扒皮儿，不断地分给还没走的同学，霎时间教室里充满了喀拉喀拉的干果壳儿破碎的声音。
栾云平坐在我位儿上没动，拿手指点着我五百三十来分儿的成绩单，等着我分完栗子：“怎么就考这点儿分儿？怎么上大学？”说着拿起来我数学答题卡，“这也能错？”
我收起来手里的干果皮儿，顺势放到门口小广告纸的上面，不无愧疚，然后半陪着笑脸把手背到后面辩解：“紧张了紧张了，下次一定，一定……”
栾云平心肠软，看着凶巴巴的，嘴巴得理不饶人，实际上给他一百个能耐他也没办法把这事儿跟我爹说——你说这俩人见面我爹应该叫他老弟还是叫他女婿呢？
于是我乐呵呵地看着栾云平叹了口气，然后收起一桌子的栗子皮儿和小广告准备起身走人，刚准备偷着乐，冷不丁被班主任点名，犹如晴天霹雳：“等一下，你带着你家长过来。”
哦，我的天，我真是天选之子，地狱倒霉鬼。
我领着栾云平七拐八拐绕过乱七八糟的桌椅和还在教室里零零散散看榜的家长，直达班主任面前。班主任是个很干练的女人，一提眼镜儿，像是开了手动开关：“您是他的家长吧？那么——孩子这段时间在学校的表现您了解吗？”
栾云平冷静地与班主任对视——很好，这样不容易穿帮——我把手窝在栾云平拿下来的灰围巾里暖着，听着班主任喋喋不休夹杂着栾云平的几句简短回答和提问，像淹没在大海里的基围虾：
“她最近这段时间心思不在学习上啊，”班主任的话暗藏杀机，“每天心不在焉的。”
我听到栾云平顿了顿，每天心不在焉，不就是在他身上么——“不用老师操心，我觉得她有分寸。”
班主任不愧是老牌教师，初战吃瘪又不气馁，卷土重来对栾云平再次发难：“那最好——她的数学确实是不太好，六十五分，我相信如果数学成绩上去，那她的分数就会很好看。高二不能懈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