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试炼场】【原创小说】【连载】狐狸也难再少年——邱离的少年憾事（四）

“恶人，果然是恶人。”狐狸摇着尾巴，下了断言，“你嫁了个大恶人。”
珩妃一身缟素，屏退了左右，一张一张地烧着纸。也就没有旁人瞧见狐狸说着人话，赖在先帝牌位前讲着准备登基的新帝的坏话。
“他竟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残害！”狐狸愤懑不平，“他倒是依约没有再杀狐狸，却将自己的父亲害死了！”
邱玳从那一堆纸灰火盆里抬头，“小阿离，什么依约？你与他背着我约定了什么？”
狐狸呆了呆，尾巴停在半空，复又继续晃着，故作坚定地道，“这是男人间的事。”
玳玳被他逗笑了。但这笑容并未持续多久，就又布上愁容。“阿离，太子当日附议半数臣子先帝亲征，我父提了异议，带动了不少同僚反对，如今......他登基，帝王本就提防外戚专权，新帝昔日得见太后亲谋了前朝外祖的反，我邱家家主为相，子弟为将侯，女为妃，三族之内，能人辈出。这十足的权臣之家，怕是难逃这一难。”
说罢，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你该知道昔日的顾太史家一家。他的话，不可尽信。阿离，你不要信他。”
此时有门开的吱呀声，狐狸立时化作个貌美女官，陪跪在邱玳后头。
来人是珩妃宫中人，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神色慌张，脚步虚浮，行礼都不甚周全，玳玳向来性子好，也不计较她。
这宫女附上耳畔，狐狸耳朵何其灵敏，也听得到那悄言细语，“幼艾姐姐快不行了。”
邱玳一路上双手握成拳头，一双白嫩的纤纤玉指，可见青筋。狐狸身体僵住，只觉血液倒流，心中凉得很。
宫女边引路边与其说那前因， “陛下今日下朝，先去了咱们宫里，不知是与大臣们起了什么争执，看起来怒气冲冲的，得知娘娘来此守灵，陛下还夸了您贤惠孝顺，体恤夫君，心情好了不少，说是要等您回来。幼艾姐姐这个时候端了茶点进来，陛下与她道，‘可还记得朕与阿珩成婚前你递了什么茶点来?朕还想再尝一尝。’幼艾姐姐却说从未奉娘娘命给陛下送过茶点。”
听到这，狐狸毛几乎要炸了起来。邱玳只静静走路，一言不发。
那宫女继续道，“可陛下却说是幼艾姐姐记错了，还说若非是娘娘派她送了茶点，在岳父大人面前表了心迹，他也未见得能与娘娘做成夫妻。可幼艾姐姐一口咬定从未代娘娘送过东西给他，也许是别的娘娘的婢女送的，陛下记错了。陛下听了这话，脸色霎时间就阴沉下来。”
宫女一路引珩妃及其“女官”到了一处前朝的冷宫，门半掩着，“人就在里面。奴婢平时与幼艾姐姐交情颇好，实在不忍再看。”说着，退到一旁，下了门阶。
邱玳推开满是灰尘的大门，庭中有新土翻动的痕迹，却不见幼艾人。貌美“女官”变回狐狸身，一落地便四处嗅着，胡乱扒着土，将一堆新土扒出一小堆，才见掺着血迹的土里的长发。 那断成两半的白玉兰花簪子，是去年幼艾生辰，邱玳赠与她的，她甚喜爱，常常戴着。
邱玳踉跄地跌坐地上。
她顾不得许多，用手扒着土，手上血泥附着着，她也毫无察觉般继续扒着。狐狸埋头苦干，痛苦地嗷呜着，在一人一狐的努力下，才见幼艾那埋在土中，伤痕累累附满尘泥的脸颊，尚有些余温，伤得眉眼都不太分明，一点一点地冷下去。玳玳颤抖着，掏出帕子，一点一点地擦拭那面颊上的血迹伤痕与泥土，很明显生前经历了严刑拷打的酷刑，玳玳如此认真地擦拭了半天，才有个五六分幼艾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