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之一的爱人(2)
咕噜噜咕噜噜……
好喝吗?我听到有人问他。
他没有动作,虚弱地靠在一边。
咕噜噜咕噜噜……
好喝吗?!
他的嘴唇颤抖,好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经病的儿子不愧也是神经病啊!尿都觉得好喝……
我冲了上去,狠狠地用指甲在那个人脸上划了三道口子,顿时鲜血从他的脸上划下,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看到那个人转过来的脸,我知道我即将面临什么。
但他把我护在了身下,白色的衬衫上淡黄色的水渍蔓延,很快又被染成了红色。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他。
他并没有搬走,他依然住在对面的那扇窗户里,只是他不愿意见我。
我用石子打他的窗户,然后问他:你的伤好了吗?
他没有理我。
我接着用石子打他的窗户,然后问他:你的伤好了吗?
他还是没有理我。
我再次用石子打他的窗户,你的伤好了吗?我大声喊了出来。
对面的窗户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缝,可我却在那片黑色中看到了他的眼睛。
你的伤……我哽了一下,剩下的话被我咽了回去。
他只是看着我,默不作声,目不转睛。
我猛得关上了窗户。
从此我再也没有找过他,那扇窗户也再也没有合上。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边,我只是养成了拉上窗帘的习惯。
后来我听说,他和他母亲一样,也得了精神病,准备明天就要送去他母亲的那家精神病院治疗了。
那是一家建立了百年的医院,他妈妈在里面的治疗有了起色,他也一定会好的。
终于我又鼓起了勇气,我用石子打了他的窗户,窗户打开了,出现的却是他的叔叔。
叔叔对我笑了笑,而他的背后,影影绰绰有一群人影逆着光被剪成了黑色,好像他小时候映在窗户上送给我的影子。
白色的车在夕阳下远去,那淡淡的云层晕着一片光,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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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窗户那边不会再出现他的叔叔了,也不会有那群逆光的黑色人影,可是他却依旧没有把窗户打开。
我站在窗户前,看着对面那扇虚掩的窗户,你的伤好了吗?我轻声问。
听说精神病医师们相信,把占据人脑三分之二的病灶去掉之后,精神病人的神智就会恢复正常,只是病人的身体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生理功能,也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记忆。
他的身体还能做到哪些事呢?他的记忆还保留哪些呢?
晚上的风呼啸,把我的窗户吹的噼啪作响。
我的钱早已花光,食物也在三天前吃完。
黑暗中我勉力支撑着身体。我希望他的三分之一中有我的存在,我希望他三分之一的身体能够支撑他打开那扇窗户。
我等了他三个月,他从来没有这么久没见过我。就算在我拉上窗帘的那段时间,他也会隔着窗帘看着我。更何况现在我大开着窗户,唯一隔着我们的只是他那边,那扇虚掩着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