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兔】The truth that you leave(7)
小羊感到一片阴影降临,他抬头,看到了那个比日光更耀眼的兔子,微笑着掏出板砖坦克灰机等一应俱全的武器。他不由地抱住他啜泣,失去援助的委屈,对战争的恐惧,一股脑儿地发泄在一场号啕大哭中。他拍拍他以示安慰,拉钩上吊一百年,收获了一个全天候合作伙伴。
后来他们赢了,他未料到滴水之恩后的涌泉相报,却思及多年前如出一辙的大哥。
“曾经也有人这样帮助了我。”
“但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
他们坐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他偏着头,笑着对那只稍稍长大的小羊如是说。
汤汤川流,中有行舟。
随波转薄,有似客游。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失败者的位置的,自始至终他都是这句话坚定的拥趸者,即使他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又或者说,他无数次迫近令人目眩的崖壁与深不可见的谷底。
他已经快记不得上次有这样的感觉是多久之前了
是晚明还是晚清?
但是这都不要紧,百年之后史书会替他记得,褒贬不一的后世会记得。但这并不是说他不会疲惫。即使他观斗转星移、过节同时异,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还是会感到不可言传的倦怠,也许还夹杂着些许对未来的恐惧与对过去的追忆。
有时他劝慰自己,泱泱大国系于一身,偶有重负不堪之时不可置否。
但正是这些不确定性营造出跌宕起伏的恩仇快意,恰如礁石遏浪绚烂不甘平凡的生命,地转偏向力拉扯出沟壑纵横的地表流径。
他抬眼,一绺阳光正打进深邃墨黑,伫立高台望一色水天,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他不可否认,这就是生命的两难。
就像他见过太多,自诩高洁之人数以万计,异口同声地说着权力金钱是万恶之源,一边攥紧手口权柄的一角;是的,若当真走到了平步青云的一刻,人言高处不胜寒,却又有谁甘愿卸角归田。
是的,或许他难能可贵的就是,至少他自己能认为清这一切,至少他时刻清醒。
不论如何,五千年对这颗星球来说可能还不够铸就什么桑田沧海,但对他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他像活在千把年前、与后人臆测中的古国一样寿终正寝,留待后人追忆——
但多数时候他没这样的闲暇,伏案灯未熄,走笔至天明,焚膏继晷,兀兀穷年。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
他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死去了,尸体被陌生人埋葬在流星之下。※
他凝视碎石堆砌而成的墓碑,献花、致哀、抽身而去。
他攥紧手中一枚红星。
你的未竟长路,就交给我吧。
…
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