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所先辈
要说愧疚的事,每个人都有很多,要说忏悔的话,也许真的百味杂陈。
此刻,自己只想讲述出来,那件事,以及那一刻先辈的悲伤眼神。
你们一定会问,“先辈”是谁?让我缓缓来告诉你——
他叫田所,是我单位的一个中年职员。他是一个极其憨厚的老实人,却有着悲惨的命运以及不幸的过去。但仍然坚持着,那温暖的笑容,仿佛生活的寒风,再怎样也不能将他吹倒,坚持着过下去。
那一年,我24岁,刚从大学毕业几个月。在我进入单位的那一刻,我着着实实是受了欺凌的。这所谓的“人情世故”,以及各种潜规则。由于自己年纪尚浅,不懂圆滑变通,撞了不少头。有那么几次,先辈帮我说话,为我受了几次攻击之后,我的良心告诉我——不能老是让先辈护着我。于是我也不得不逼自己成长起来。
闲暇时候,我找到先辈聊天。我问他为什么别人都欺负我,而你总是帮我,先辈笑着说,我像极了他的儿子,但是因为······
“但是因为什么?”
他说,因为儿子不幸去世了。所以当我进入单位的那一刻,就把我看成是曾经的儿子。随后他还分享了一些自己年轻时的经历,有被人陷害,有被逼迫去做一些不干净的事,有被人利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是自己也一直在忏悔,为了弥补年轻时所犯的错误,必须要做更多的好事才能赎罪······我一直用心地听着,但之后也很害怕,害怕他像祥林嫂一般控诉着自己的命运,因为我也不忍心听这些悲惨的故事,我的玻璃心太脆弱了。好在先辈没有这样做,他忍住了,擦干了眼泪,重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后来我也说了一句真心话,我说,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也只有先辈这个朋友了。感谢你帮了我。
这原本可以是一个美满的童话。
可是好景不长,领导屡次找我“喝茶”,声情并茂地说着让我远离先辈。我没有当面质问为什么,因为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圆滑。可是内心里更是痛苦,田所先生着实是个好人,为何会在这个地方不受欢迎?
而在单位的这种威压的气氛之下,我越想越怕,怕自己也变得像先辈一样,被人们排挤。我不能这样······我害怕被排挤,被冷落,被边缘化,我要······融入这个环境······
一直以来先辈总是给我一些零食吃,而后来我为了不被其他人排挤,竟然慢慢地疏远了先辈,拒绝了先辈的零食好意。我的内心充满了矛盾,明知自己做的不对,但又不得不这样去做。
······那一天的黄昏,下起了暴雨,我忘了带伞,狼狈之中,先辈跑过来为我送伞,在同事们的众目睽睽之下,为了表示我疏远先辈的行动,我开始嘲笑他,后来的行为连自己也不敢想象,在同事们的群嘲下,我大声笑着,把先辈的伞打落在地上,然后装作合群的样子,与另外几个同事一齐乘车回去了。
那一刻,我在车后座回头的刹那,看见了先辈悲伤又绝望的眼神。他在雨里,呆呆地,捡起了伞,拿着伞一动也不动,任由暴雨淋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