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赎

夜色很深，雨滴从屋檐滑落在地上，些许被风吹斜，落到了木板加固的玻璃窗边，发出淋淋沥沥的水声。
女孩坐在窗户前的木桌上，目光暗淡的看着窗户外的夜色被模糊，再晕染成黑乎乎的一片。
不知从楼道还是转角，传来一声细长的猫叫，楼上女人凄厉的喊声，顿时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女孩望了望上方，风扇吊在天花板上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掉落，从扇叶的间隙往后，是一片昏暗的墙，墙没有粉刷，红砖混着水泥暴露在空气中。
此时，墙后的地板在震动，楼上的叫喊越发凄厉，女孩表情，也从呆滞变成了惊惶，她颤抖的蜷缩身体，在雨夜的窗前，把头完全的沉进自己的膝盖。
冰凉的液体从她脸上滑落，落在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上，消失不见。
雨声越来越大，窗户被敲打的阵阵作响，楼上的惨叫突然变得微弱，再微弱，最后，什么人声也听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楼上传出一阵脚步，脚步踏过了楼道，往楼梯一直往下，直到在雨声中消失，女孩才怯怯的瞪大眼，她看了看安静下来的天花板，愣了一会，才放下手里的柴刀，从桌子上跳下来，耳朵凑在门边听了一会，拉开小隔间的门。
“呼……”
冷风惯进她的肩胛骨，冷意由心传遍了整个躯体，她颤抖的拖沓着板鞋，拿起柴刀，一步步走过了黑暗的楼道，转身踏上了三层楼的楼梯。
她走的很慢，还时不时的回头，她很害怕，在靠近304大门的时候，颤抖越发强烈。
整个楼都知道，304的女人，被“他”的欺压和殴打。
那个女人……很善良。
女孩依稀记得，女人发自内心笑着帮她收拾行李，帮她整理新的住所，并且用平和的目光和她交流，没有歧视，没有隔阂。
但她也记得，那个对谁都傻傻笑的女人，被她丈夫从楼上打到街上，衣服被扒光，后背皮肤的肉模糊一片的情景。
女人光着身子躺在街上两个小时，围观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最终几个老太太看不过去，往女人身上披了一些破布。
那一天，女孩从人群里挤了进去，她打了报警电话，再慢慢的将昏倒的女人背上了304的房间。
那个男人进了局，关了一个月，而今晚，是男人从局里出来的日子。
女孩害怕被报复，握着柴刀从下午一直坐到了晚上……
此时，她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有力量上楼，声音已经停了，她觉得，她应该帮帮那个女人
脚步停滞，女孩走到了304的门前。
门是虚掩着的，她用手慢慢的拨开，一股血腥的气息伴随着冷风在她鼻尖弥漫，房间里昏暗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手摸索着按下了墙边的灯，白炽灯散出暗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布满裂缝的墙面和屋里杂乱的衣服物件。
墙上溅了很多血，那个可怜的女人正瞪大着眼睛，光着的身体扭曲着，视线死死看着女孩的方向。
“死了……”
女孩身体像筛子一样的摇摆着，腿完全不受控制，直接软塌塌跌在了地上，她恐惧的紧闭上眼，转头就想往房间外面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