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之后（二）

敲门声响起，一个女性的声音随之而来，“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房内，实木办公桌后一个精神有些萎靡的老头朝沙发上的西服男子点了点头，西服男子把因讨论而前倾的身子又靠回了沙发背上，用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香烟，想了想，又把香烟塞了回去。
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性走了进来，向西服男子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走到老头身前，将手中的一份报告放在了办公桌上，“先生，这是反馈的第一份报告。”
老头扫了一眼报告封面，点了点头，中年女性就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看一下吧。”老头看了一眼西服男子。
西服男子起身，拿着报告仔细地浏览起来，特别是在最后几页，来回翻动确认了好几次，然后才把报告又放回桌上。
“这证明不了什么，不过是一些细微改变而已。在我们搜集并且确认过的事实中，因为创伤而导致性情改变，甚至获得前世记忆的情况都有，如果你们耗费心思却只得到这样的结果，那我可能要向您说声抱歉了。”西服男子又坐回了沙发。
“呵。”老头低笑了一下，“不知道瑞恩先生怎么看待‘进化’这个词。”
瑞恩沉默了一会，道：“比现在的人类更为强大。”
“呵，强大。真是个美妙的名词。肉体可以用强大来形容，精神可以用强大来形容，力量可以用强大来形容，瑞恩先生的措辞水平真是越来越高明。不过您还是错了，所谓的‘进化’，并不是任何意义上的强大，它所代表的应该是‘适应’。”老头端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拨开了茶叶，然后浅饮一口，“从地球的诞生开始，到现在已经有46亿年了。46亿年的时间里，有多少生物统治过地球，没人能说得清楚，但在这46亿年中，始终存在不变的，只有一样生命，那就是细菌。从天空到深海，从寒冷到炎热，任何环境下它们都能找到最适合的方式生存下去，这才是‘进化’。”
“仅是为了生存的进化毫无意义，改变自然，甚至创造自然，我认为这才应该是进化的意义。”瑞恩回道，“人类花了上万年才从人猿变成人类，先生不该是想让人类再次退化成细菌吧。”
“是的，人类就是如您一样自大。”老头发出了轻蔑地嘲笑，“爱因斯坦出现后，人类开始奢求爱因斯坦的智慧；当博尔特出现后，人类开始奢求博尔特的速度，每当人类的极限出现一个新的突破，全人类就开始将之认为是未来的进化方向，就像您一样，自大，狂妄，认为这是自己应该凌驾于自然之上的证明。即使换来的代价是灭亡。
“当世界变得黑暗，就适应黑暗；当世界变得光明，就适应光明；当他人释放恶意，就消除恶意；当他们释放善意，就利用善意。”老头起身，走到瑞恩的前面，站直身子俯视着瑞恩，“瑞恩先生，你所谓‘无意义的进化’才是真正的‘进化’。失去生存，无论怎样的强大。”老头停了一会，沙哑的喉咙发一阵低沉的笑声。
“都不过是毫无用处的‘变异’而已。”
“你就是被害人家属？”刑警看了一眼前面的像失了魂一样的楚河，轻轻摇了摇头，这样的场景他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特别这次又是单亲家庭，楚河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你放心吧，这种性质恶劣的谋杀，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给你母亲一个交代的。”刑警走到楚河旁边，伸手拍拍了楚河的肩膀，“节哀吧。”然后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