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传——吃不饱饭的江湖
传说这无名剑客身着一袭青衣,头戴光珠斗笠,腰佩青玉环,脚踏鹿皮长靴,系麝香囊三袋,不见其人先闻其香,女子多为之倾。再说剑客随身之剑,金丝檀木是为鞘,夏竹做柄,陨铁铸身,剑锋出而寒风瑟,光影所掠,滴血不沾。
尽管传得神乎其神,江湖却没有太大动静,因为大家都跑去桓州,再不讨点东西吃,就要饿死啦!
事情还得从泊州水患说起。
泊、淮、埻河夺道,兴、古江暴雨,前年刚修的河堤还没挣扎下就溃不成军,几百万两金银一泻千里。三河两江同时发难,泊湖牧桓四州五十七郡二百三十三县全部泡了个精光,一时间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
江湖大侠平时威风神气,刀光剑影行走天下,可碰到无形无状的水,任你刀剑再利又有何用?一身绝技此刻却连半碗饭都换不到。
湖州水患时,众人皆乘船而逃,忽见一老者龟形鹤背,精神矍铄,竟踩浮木行于水上;有识者惊呼:“此武道前辈矣!久闻前辈轻功天下第一,三十年未尝一见,不想如此!”上岸围探,而众目睽睽下,这位老前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有饭吗?”
武道老前辈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江湖上那些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什么“金岭绝枪”“四十四路刀客”“劈山裂掌”“大赞道人”,以往寻破头也难得一见,如今却跟赶集似的扎堆,随便走几步就能看到。
这么多人凑对,江湖恩怨嘛,免不了擦枪走火,更何况仇家相见分外眼红,本以为又是场血雨腥风。可这次却没几起好戏看,原来大家都饿着肚子,第一时间先找食吃,纷纷相约“改日再战”。
这么多人,为什么要聚在一个地方呢?究其缘由,说来话长。
朝中调集的赈灾粮草有两种办法运往灾区,一路是水路,由牧州顺流而下直入泊湖,可眼下大水泛滥,多是通舟而不通船,漕运挤破头也拿不出个明白。还有另一条便是陆路,由桓州运往泊湖,桓州地接五州八郡,自古以来就是交通要道,商旅发达,故而仓库众多,车马足壮。
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了,谁先到歌舞升平的桓州,谁就能先吃上饭。
消息不胫而走,赈灾的钦差大臣姓龙名华,乃龙老将军之子。龙老将军是谁?时年蛮寇入侵,龙老将军请征,一手龙家刀法,连讨十三阵未尝一败,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龙家家教甚严,想来这龙华也是仪表堂堂,正气凛然。
大家眼巴巴的盼着这位龙钦差多带点粮食来。
骑在马上,龙华心里是万匹羊驼奔腾,老爹你干什么不好,给咱揽这么个鬼差事。
朝中之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往年大灾小难,各个官员挤破头想要这个差事,左右丞相更是勾心斗角,争相要把自己的人保送提名。
要知道赈灾那可是大功一件,出发前连升三级,完事还要加封,赏赐不计其数;而赈灾嘛……大家都懂,只要灾赈了,怎么赈的,费了多少劲赈,那是另一回事。
如此好的事情,两丞相不仅左右推诿,更是破天荒互相夸赞对方“治世能臣”“朝廷栋梁”,龙华心里纳闷这两人昨天还打得头破血流,什么时候成亲家了?最终,右丞相拗不过左丞相,加上老爹保举,这事就落到了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