绀海篇第二话：泪

 偌大的房间里充斥着微微刺鼻的消毒水，布洛妮娅靠着墙坐在比云朵还要白的床单上，薄暮的晚霞从窗外偷跑进来，淹没了少女的双腿，左腿的黑丝中筒袜与右边的几乎要绑到股间的绷带形成了强烈反差，一位金发紫眸的女军官正在认真的为她包扎。
“为什么会从楼梯上跌下来呢？”可可利亚面容忧愁，伤势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乐观。“是布洛妮娅不够小心。”布洛妮娅望着窗外，并不面向妈妈。
可可利亚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双手用力的系紧绷带，“哦？你在隐瞒什么吧，乌拉尔银狼。”布洛妮娅眉头紧皱，即便是她也没有办法完全忍受这般痛苦。
“像你这样的身手，不可能连好好下楼梯都做不到吧？”可可利亚的神情凝重起来，“还是说…是有人推你下来的？”但又立即推翻了自己的推论，“但如果是你的话，在被推下来的那一刻，拗断那个人的脖子，也是做得到的吧？”
任凭妈妈有着诸多疑惑，布洛妮娅仍旧不打算说出真相。“是布洛妮娅下楼时不小心跌倒的。”她坚定的看向妈妈，就如同她此时的‘决心’。
“嘛…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妈妈叹了口气，起身叮嘱道：“要好好保护自己啊。实验的日子就快到了，我可不想你因为受伤而影响‘实验’。”
“布洛妮娅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这不仅是为了她所爱的人，更是为了那个‘约定’。
可可利亚拿出一张记录着孩子们的名单，温声地说“还有…别忘了和希儿告别。不要留下遗憾。”
“好的…母亲大人。”冰冷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感情，仿佛是一具收到了命令的机器。
——————————
在空荡的走廊上，布洛妮娅拄着拐杖，踉踉跄跄的走向她和希儿的卧室。房间很简洁，除了床柜，便是一个很大的箱子，大到——能够装下两个孩子。木箱有些破旧，里面传来微弱的啜泣声，以及不断重复着的“对不起”。
那是希儿的避难所，每当希儿遇到难过的事情，她都会独自躲到箱子里面。布洛妮娅站在箱子前迟疑了一下，随即艰难的弯下身打开箱子，箱子里的希儿仍旧是满眼泪水，蹲坐在角落里抱着头懊悔。“…对不起！！布洛妮娅姐姐！！我…”
“哐当…”拐杖猛地摔落在地，布洛妮娅纵身跃进箱子里，双手捧住希儿的脸颊，并用舌头轻轻拭去那仿佛从大海般深邃纯净的眼睛里流出的泪珠，尽管，跪坐着的右腿膝盖仍旧在时不时的传来刺痛……
“希儿的眼泪，好淡。”布洛妮娅微笑地注视着希儿，这笑容仿佛是一阵清风，拂走了希儿的痛苦与自责，以至于希儿久久地望着姐姐出了神。
“对不起…布洛妮娅姐姐…我明明看到了…杏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希儿又开始自责起来，“但是我却害怕得动都动不了。”
“不要紧的…布洛妮娅觉得希儿只要这样子就好了。”布洛妮娅抱紧希儿，“只要和希儿在一起，布洛妮娅就一点痛都感觉不到了。”
“可是…可是…布洛妮娅姐姐明明那么厉害…都是我的错…”
“不…这不是希儿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