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三十八)(2)
不待陆安衍和江醒反应,姜德音的小手掩住惊呼出口的声音,只见栾燕颤抖着伸手进自己嘴里,原来在嘴里的后槽牙上套着根细细的丝线,栾燕用力扯了出来,一条带血的丝线骤然出现,栾燕忽然忍不住地伏在床边呕了起来,暗褐色的药汁以及暗红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全都吐了出来。
好一会儿,栾燕掩着唇的手放下来,朝陆安衍伸出来,平摊开来,掌中是一颗裹着蜜蜡的褐色丸子,大约半个拇指大小。
陆安衍白着脸,抿紧了双唇,靠着姜德音的身子绷得直直的,他伸手接过,看着栾燕完成使命一般无力地垂下了手,双眼缓缓闭上,呼吸似乎也停了下来。
江醒脸色难看地迅速探了一下栾燕的脉,从腰间抽出金针,稳稳地扎入栾燕周身大穴,而后一边捻着金针一边将真气输入,缓慢而慎重。
陆安衍捏开封着的蜜蜡,里面是一封供状,他看了一眼,原本就无血色的脸更加难看。
江醒舒出一口气,收回金针,疲惫地看了一眼陆安衍,道:“皇家暗探,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种功臣,皇家应该可以荣养吧?”江醒眼神复杂地看着栾燕,顺手给人盖上薄薄的衾被。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身子骨算是全毁了。”
陆安衍微微晃了下身子,姜德音扶着他慢慢坐到桌子旁,他缓了一口气,哑着声音道:“还活着就好。”若不是因为这纸重要供状在栾燕手中,只怕栾燕在被抓的时候就自我了断了。
江醒眼中深沉,叹息般地道:“精心荣养,总还能活到不惑之年,如果能拿到一些天材地宝,也许还能再长点。”他重新收拾了一番屋子,打算再去煎一碗药来给这位去了半条命的皇家暗探,临出门前又顿了顿,“证据拿到了,你打算怎么送进去?”
他没有等陆安衍回话,意味深长地接着道:“外面看似风平浪静,四方实则暗涌不断。”
陆安衍握紧了拳头,忍不住咳了咳,眉间泛起淡淡担忧,这时候去皇宫,只怕人还没到,就会被截住。十三处的人都散了出去,现在他不能联系也联系不上。
“那…要呈送给皇上么?”姜德音扶着陆安衍坐下来,看了看江醒,又看了看沉默的陆安衍,轻声问道。
江醒皱着眉头望向姜德音,他们从来都不想将姜德音扯进这里面,刚刚的事他们是没有避着姜德音,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允许姜德音掺和进去。
陆安衍静静看向她:“阿媛,你也累了,先去歇着。”
“我已经可以保护好自己了,”姜徳音浅浅一笑,笑得弯弯的眼中承载着点点自信,她自然而然地牵起陆安衍的手,陆安衍的手很凉,看起来苍白得很,“我不是十年前的小阿媛。”
“阿媛……”陆安衍看着姜徳音,只觉得心绪被这句话搅得烦躁不宁,他知道阿媛的意思,但让他看着姜徳音去涉险,哪怕只是可能的一点,他也做不到。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无故进宫都会让人怀疑,哪怕是常住皇宫的你。”陆安衍偏过头,和不发一语的江醒相视一眼,两人掩住眼中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