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柒】不值得回忆的往事(2)

柒缩到了边上的一棵树上蹲着，之后他逐渐地养成了这个习惯：在我有事情要办的时候随便选一棵树偷偷摸摸地蹲在上面等我。这隐蔽倒还有些暗影刺客的传统了，很多时候连我都会发现不了。
一直等到我把徒弟教完，柒从树上悄无声息地跳下来，我一瞬间浑身绷紧，快速转身。突然发现玄武国的暗影刺客在你背后落地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因此做出戒备大概也无可厚非。柒假装没有发现我的警惕，普普通通地走过来和我商量晚饭吃什么。气氛很快又轻松自然起来，他问我何必收徒，我说徒弟忠诚，又懂得关心我。他又问我为什么在认识他的人面前也要戴面具，称赞我的美貌，惋惜我一直掩盖着它。我告诉他面具不是为了隐蔽身份而戴的，它是一种提醒，没有面具的我是什么人都无所谓，带着面具的我才是“青凤”。这样在一片宁静祥和之中，我们把话题引向逾矩的方向，等到柒自认为已经铺垫完毕了，他终于把唯一想说的话说出口：“其实你可以更多地信任我。”
我可能更加信任他吗？不可能。自他进入刺客组织的短短几年，他接下越来越多的任务，完成越来越多的任务，也获取国君越来越多的仰仗。要让我信任自己的替代者。我从没那么心善。他必须死，我必须看着他死。只有在他死之后我才会有心情替他哀悼。没有除非。
当然在他面前我只是一哂而过，柒看不出我的恶意。他从来看不出来。
我稍稍地忍耐了一段时间，做了一点准备。柒最近接的任务太多，把自己用得太狠，他很容易疲倦，很容易动感情。在他的任务中，随意选几次让我的弟子与他同行，相互接应、彼此照拂。我适当地退出一些距离，留给他们培养交情的时间。进度比我想象的还快上不少。等到时机差不多成熟，我和柒信息共享的某个早上，我不动声色地提到：她做了叛徒，伤了我的心，算我当初瞎了眼，马上清理门户。
当天下午柒就带着她从玄武国出逃。我一试就中，是应当满意还是失望？柒的过分热烈的激情啊，今天能毫无理由地献给我，明天自然能毫无理由地送给别人。多大的缺陷，我已经开始为他惋惜了。
拦截他们的人下了死手，柒就开始不顾后果。拿着魔刀千刃的柒是无双的武器，敢当出头鸟的已经都成了肉酱，但他考虑着护住我假装受伤的弟子，效率下降，终究还是难免落到身陷重围的窘境。当然，这对柒本来算不了什么，只不过对他一心要保住的白衣姑娘“十分危险”。柒抬起头，人群中有人开始犹豫。“我今天就要带她走，我看谁敢来拦我。”
很有气势的发言，只是闹剧该终结了。我传音下去，尽量温柔地对柒说：“我来杀你了。”对我的弟子说：“动手。”
她很听话，下手也很果断，一刀穿透心脏，柒连一点防备都来不及有。我需要的正是她这样的人，而不是柒这样的人。整个过程相当顺利，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柒震碎了桥，让我没能找到他的尸体。
我把自己的面具送给了梅花十三，她是梅花大侠遗弃的孩子，我所收下的最后一名弟子，如今也已经出师。我换用了半脸的面具，更方便，也省得有人有疑惑。一人承担起刺客组织终究繁忙而令人疲倦，但在柒来之前我一直是这样过的，重新适应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