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同学消失了(6)

“他教题的时候会开玩笑，气氛没那么尴尬。”
“他的语气中从来听不出一种‘这都不会吗’的感觉。”
大概是这样的评论。
还记得有一次晚自习抓到他在写语文作文，李老师问他为什么不写理科，他回答的竟然是“理科有同学问我，那个时候学更好”。
就是这样的一个学生，没了。
只有当老师的才明白，现在的李老师有多痛苦。
上物理课的时候班上同学讲小话的声音好像大了。
晚自习查班的时候同学们好像变浮躁了。
年级的事好像变多了。
他知道这大概是心理作用，但就是时常感到胸口发闷。
距离高考还有四十天。李珏还是没有半点音讯。
他很想在班上发起一次捐款，但是他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还是高考复习为重。
于是，他一个人偷偷往李珏妈账户里打了一万元钱。
他是知道的，李珏妈没有工作，李珏爸在小工厂上班，工资除去基本生活所剩无几。就算是这样，李珏爸还是四处借钱让李珏觉得家里有钱，让他放心高考。这样的戏他们演了五年。为了演好这出戏，李珏妈平时在家不吃饭，偷偷找了几个临时工，甚至学了驾照，李珏爸则尽可能加班，尽可能多赚钱。
虽然知道钱不能解决问题，但这是他在这个时间段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现在，他的任务很简单，当好最后四十天的年级主任和班主任，带领学生们在新一季的高考中创造辉煌。
已经习惯了。
只有一个物理课代表的日子。
不只是她，包括全班。大家都慢慢适应了。
从庆幸“不写作业交上去也不会被发现”到“自己写完物理就自己批改吧”，从“这题不会去找李珏吧”到“也许这样写吗？”，大家都在像适者生存一样适应着一切。
晚上不用留到很晚，能在王浩陪同下回家的肖晨也理所当然地适应着一切。
还记得李珏失踪的第一天，她心神不定到睡不着觉，要不是和同样没睡的父亲谈了谈心她可能真就通宵了。而现在，她能正常地上课，正常地吃饭，正常地玩，正常地睡觉。
是的，一切都很正常。
只不过，她也懂一个道理，那就是在恶臭环境下停留过久就会熟悉这个臭味，就会把这个臭味适应下来。而她现在所处的，可能就是这块恶臭的中心。
但是，适应下来就好了吧？
就好了……吧？
这节物理课是复习热平衡公式。这样的问题李珏以前讲过，记住公式能很简单地写出来，公式的记忆也很简单，知道常识性的气体受热膨胀就行了。
但是，题目还是写不出。
明明答案上就是两个公式解决的问题，自己写的时候就是想不到。
李珏在的话，就能很轻松地从他那里搞到解题思路了吧？
但是，李珏不在，他的解题思路也不在。
找他的工作应该留给警察，自己应该想的是，这道题用自己的思维为什么解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