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瘾”学校杀人事件(陆)

陆
纪哲用一种关切而且同情的眼神注视着他，认真的听完了他的讲述。
纪哲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正值青春时期的少年，任谁也想不到他曾经有过这么黑暗的经历。
他只是看起来不太爱说话而已，却用着温吞口吻去讲述了一段相当残忍的回忆。
他为这个少年曾经的遭遇感到难过，而且有点惋惜，如果汪宥没有进网瘾学校，他应该已经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而不是从复读学校专门请假过来向一个近乎陌生的人来揭发一个隐埋在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的社会下，连汗液都是污秽的黑色产业。(黑体部分摘自温柔《中国到底有多少个杨永信？》原文)
他在收到“幽璃”的投稿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眼看到那些残忍的字眼从一个少年的薄唇里吐出，他还是会为他难过。
“你是个好人。”汪宥看着纪哲的眼睛突然说道。
这句话在他们的整场对话里显得有些突兀，纪哲一时间没想好怎么接话，又听到汪宥自顾自地解释了上一句话，
“因为你是会为别人的经历感到难过的人。所以你是个好人。
“现在肯为别人难过的人不多了。”
纪哲这次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在一个真正的悲剧面前，任何安慰都显得徒劳。更何况汪宥已经基本走出悲剧的阴影，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继续吧。”汪宥抬手看了一眼表。
“好的。”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内容。
“第二个问题，你之前在私信里说学校存在体罚的现象，能具体的讲一下体罚的内容吗？”
“一种是打戒尺，有手机厚。教官和老师会抡起来打，打完手基本感觉跟废了一样。五下起步，依次累加。”
“原因？什么原因都可以。”
“觉得你眼神不对？打！”
“觉得你表现不好？打！”
“每天都考查背一些学校自己写的校规校训什么的。背不出就挨打。违反了也会挨打。同学之间可以互相举报来减轻惩罚。”
“还有一种体罚是做体能训练，就罚跑圈蛙跳之类的，一般是连坐的那种惩罚，比如说在宿舍里发现烟头却没人承认就会整个宿舍的人被罚，直到有人肯承认为止。”
讲到这里他顿了顿，看起来像在安抚自己的情绪，然后才继续讲道，
“最残忍的体罚是打龙鞭，不知道材料是玻璃钢还是钢筋，有小拇指粗细，被人按着打，专门避开屁股肉多的地方打，打在腰和臀部之间的地方，打完别想爬起来。”
“被打龙鞭的原因一般是男女交流，抽烟，顶撞老师或校长，还有……”
他似乎被哽住了一样，停顿了很久才艰难地吐出剩下的两个字眼。
“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