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2)

医生什么也不说了，进了ICU给忆平检查身体数据，晓星尘电话响了。
“星尘，浴帽买到了，你看好弟弟。”（译：星尘，羽瘴在找人了，你看好忆平。）宋岚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透过那边喧闹的划拳和做饭的嘈杂声，显得更加低沉镇静。“知道了，你吃饭了吗？”（译：知道了，你在饭馆吗？）晓星尘看了一眼忆平。“在吃，我隔壁六位大哥可累了，为了找弟弟，找了左边找西边，我都想去帮他们一下了。”（译：在饭馆，羽瘴派了六个人，找忆平，左边方位找完了，即将找位于西侧的医院。）宋岚轻松小声地开着玩笑。
晓星尘会意：“我会注意保护弟弟的，你吃完早点回家，小恶魔还差点帮助。”（译：我会注意保护/转移忆平的，你吃完早点回警局，恶魔少年庭审还要准备。）“知道啦。”宋岚不经意扫过羽瘴打手们盯着他的目光，对方直接盯着他，他知道，这些人的迷彩服里，八成装着电棍，暂时动不了。宋岚感受着那几道不善的目光，直直盯着他，直到他走出饭店好几百米。
晓星尘联络医生和侦查组，帮忙把忆平转移到中心医院，再从夷陵警局调派警力，一定要护好忆平，忆平是受害者，也会是证人，目前唯一的已知受害者，必须要保护好。可是，羽瘴也不是傻子，它就像是一个毒瘤，枝条盘根错节，织就了一张权势的大网，把所有对立方死死绕进网里。
原本医生以“刑事案件暂用”为由向上级申请秘密派出一辆急救救护车，把忆平转移，晓星尘随行。完成这项任务的，只有医生、晓星尘和一名护士，忆平还被戴上了无菌口罩，什么人都认不出来。然而，就在把忆平放上救护车的时候，上级急电勒令医生和护士即刻返回工位，取消救护车出行。
晓星尘什么也没说，这样的情况也是在意料之中了。他立刻放弃了救护车转移，让侦查组开了改装型黑色面包车进医院，车里只有两座，后半部分可以放下担架，尽量保护伤员。侦查组两名成员和法医科的两位同事一起，帮晓星尘带着忆平转移。
“晓队，羽瘴几年前不是已经被爆出虐打、过度体罚、非法拘禁学生了吗？不是已经被取缔了？”侦查组成员看着忆平，有些不敢置信。晓星尘伸手抚了抚忆平慢慢开始发烫的额头，有些担心：“人心里的恶意在，这种东西，就永远都会在。”法医科的女同事哀叹了一声：“孩子怎么能这么教育呢，这叫教育吗？这分明就是教训，疼在孩子身上，教训的是父母的愚昧和无知。”
晓星尘顿了顿：“父母，可能不是愚昧和无知，而是不愿意，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因为他们的出发点是：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空气安静了下来，大家心头像是被压上了千斤重物。晓星尘给忆平拉了拉被子：“羽瘴存在太久了，它有权有钱有势，几乎可以一手遮天，父母方又觉得，自己是为孩子好，把孩子送进去可以长本事还很省心。双方达成了利益共识，孩子，就变成了一件商品，只要不彻底坏掉，就能一直被交易。”
这样无力无望的事实，让多少孩子无法求生，亦无权求死。这样的事情，成年人都觉得眼前会是一片黑暗，更何况是孩子的世界呢？无法想象忆平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次次利用挨打，一步一个血脚印，最终满身鲜血的站在宋岚和晓星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