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

神剑
魏太和二年，也就是公元228年。夏夜，幽州治所北平，郊外。
明月升，剑客韩龙与一黑衣人一白衣人围炉煮酒，一黑一白两柄剑横在膝前。酒酣耳热，意气素霓生。
韩龙弹剑鞘引吭：“大漠漫漫兮一剑独行，一剑独行兮千里杀人。千里杀人兮青史不知，青史不知兮烈酒痛饮，醉兮醉兮，不知吾归！”
黑白二人抚掌大笑，韩龙又歌：“壮士立功兮拂衣而去，寒水澄澄兮气冲牛斗，斩虏首兮饮虏血，散发弄舟兮从赤松游。”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
韩龙仗剑和鞘而起，和歌而舞。寒光点点，风雷震动，爧射九日，矫斩骖龙，皎皎兮若秋水清澄，翩翩兮如梨花烂舞。
舞罢，拄剑而立，冷然言道：“贵人即来，何不现身？”
“哈哈哈！壮士好身手，一时贪看，莫怪莫怪！”一人缓步从林中走出。众人抬头观之，只见此人金冠玉带，玉珏琅琅，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三绺长髯飘然胸前，相貌及其儒雅。走至近前，拱手作揖道：“下官幽州刺史王雄，路经此处，闻壮士歌声，特来相访，勿怪勿怪。”
王雄，琅琊人，刚刚被朝廷任命为幽州刺史，连夜赶路，错过了驿站，还未入城，于途中见三人和歌舞剑，心中欢喜，于是隐在林中偷看。
三人拱手作揖还礼：“原是王使君，幸会幸会！”
王雄道：“闻三位壮士歌声，慨然有英雄之气，现天下汹汹，壮士立功之时，三位岂有意乎？”
黑衣人捻须笑道：“山野匹夫，素不知书，不敢承使君厚意。今闻使君新赴幽州，不知于北方事当处之以何策？”
王雄稍稍沉吟，回道：“今天下三分，连年兵戈。而鲜卑不尊王化，侵害边界，官军数与之战，然终不能除其害，劳师靡费之甚矣。孔子云：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今朝廷以我为刺史，当抚以恩信，以慰国家。”
黑衣人哈哈大笑：“昔匈奴强盛，汉武帝靡费天下，虽有勒石之功，然匈奴衰而鲜卑又起。今鲜卑控弦十万，南钞汉边，北拒丁令，东却夫馀，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二千馀里，南北七千馀里，罔罗山川、水泽、盐池甚广，其势不下汉之匈奴。而今九州残破，中原人口尚不及汉时一大郡。战非良谋，使君之策大善也！”
白衣人却连连摇头：“非也、非也！”
王雄拱手：“愿闻高见。”
白衣人喝了口酒，正色道：“鲜卑者，化外之民，不事生产，逐水草、盐泽而居。其产不足养其人，不足养人则抄略为寇！。今使君虽抚之以恩信，然可尽养其民乎？”
王雄心中不快，问：“那么还是要战？”
白衣人答道：“鲜卑滑虏也！朝降暮叛，利则为寇，不利则遁。官军与之战，当尽屠其族。”
灭族？这种事能做吗？纵能做到，然其土非我民能守，他族据之，终如匈奴鲜卑故事。王雄默默不语，低头沉思。
韩龙咳嗽了一声，冷冷道：杀一人而利天下，行之！”
众人抬头，看着韩龙。火光跳跃，映照在韩龙脸上，韩龙眸如星火，面如生铁。黑白二人哈哈笑道：“还是韩兄好手段！鲜卑之患在其首领轲比能。轲比能勇而有谋，数十年间，连并各部部众，骑士十万，时降时叛，假以时日，天下之大患也！若能除之，鲜卑则群龙无首，然后羁縻之，可为一时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