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纳里·奥康纳:临终遇敌(2)
“是宾馆的套房,我也在那儿,爷爷,”萨利·波克朝客人们眨眨眼睛,“你没有和任何年轻女人单独待在房间里。”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绝对知道该怎么做。”老将军一脸狡黠,客人们则哄堂大笑。“那是位加利福尼亚好莱坞美人,”他继续说,“她从加利福尼亚好莱坞来的,在片子里没有角色。他们在那儿有很多不派用场的妞儿,叫做临时演员,他们就让这些妞儿给人送送东西,拍拍照片。我们拍了一张合影。不对,有两个妞儿。每边一个,我站在中间,一手搂着一个的腰,她们的小腰还没五十美分的硬币粗。”
萨利·波克再次打断了他,“是高维斯基先生给你制服的,爷爷,他还给了一捧精美无比的花。真的,我真希望你看见。花是摘下来的剑兰花瓣做的,抹上金粉,又做成了玫瑰的模样。太精美了。我真希望你看到,它……”
“就和她的头一样大。”将军低吼,“听我说下去。他们给我制服,给我剑,然后说,‘将军,我们不希望您跟我们开战。我们只希望今晚介绍到您的时候,您能立刻迈着军人的步子上台,回答几个问题。您觉得能行吗?’‘没问题!’我说,‘听着,我干大事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他们嚷嚷起来。”
“他是全场的亮点。”萨利·波克说,但是并不太想去回忆首映礼,因为当时她的脚出了问题。她特地买了新衣服——一条镶着莱茵石搭扣的黑色绉纱晚礼服和一件短披肩——配了一双银色便鞋,因为得陪将军上台以防他摔倒。每件事情都安排好了。一辆真正的豪华轿车七点五十分过来接他们去剧院,到达入口华盖的时间正好,大明星、导演、编剧、州长、市长,以及一些不太重要的演员,已经陆续到了。警察疏通交通,用绳子把进不去的人群拦开。所有进不去的人看着他们从豪华轿车里步入聚光灯下。然后他们走向红金相间的前厅,一位戴着邦联帽子、穿着小短裙的女引座员把他们领到专座上。观众们已经入席,一群邦联女性联合会的人看到穿着制服的将军便开始鼓掌,于是所有的人鼓起掌来。他们后面还有一些名流,然后门关拢了,灯光暗了下来。
出现了一位金色卷发的年轻人,代表电影公司开始逐一介绍嘉宾,每位被介绍到的人上台说,能来参加这次盛会是多么高兴。将军和他的孙女排在第十六位。他被介绍为邦联的田纳西·弗林特洛克·萨许将军,尽管萨利·波克告诉过高维斯基先生爷爷的名字是乔治·波克·萨许,只是个少校。她扶爷爷从座位上站起来,但她心跳得飞快,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下来。
老人慢慢步下走廊,高昂着耀眼的白色头颅,帽子按在胸口。管弦乐团轻柔地演奏起《邦联战歌》,邦联女性联盟会成员起立,直到将军上台才坐下。当萨利·波克在爷爷身后扶着他的手肘走到台中央时,管弦乐团突然大声奏起军歌,老人风度十足,颤抖着手敬了一个有力的军礼,立正,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逝。两位戴着邦联帽子、穿着短裙的引座员在他身后握着两面交叉的南方邦联和北方联邦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