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时孤独 8/
外面的天气格外冷,我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站在江边等待集莹。
每年这个时候,天江都会结上一层厚厚的冰。
冰封的江面上聚集一大群人,他们穿着各种颜色的御寒衣物,父母带着小孩在滑冰,有人推着悠波球跑来跑去,雪地摩托拉着一长串的旋转轮胎船驰去,还有游人坐着马拉爬犁奔向远方,在更远更开阔的地方,几辆越野车在玩着漂移,扬起一场冰沙。
我站在江边上,看这群小孩在冰上追逐嬉闹,宛如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自己。
风不大,刮向脸皮却有如刀割,我忍不住将围巾往上提,只露出双无神的眼睛。
我身边是落光了树叶的倒柳树,一排下去,沿着天河逶迤,河的对面黑白分明,大地披上了雪妆,白得刺眼,那些种下来已有不少岁月的法国梧桐,笔直,挺拔,如一根根种在地上的电线杆,再往远处看,就是黑乎乎的群山,灰暗的云挤压着天空,没有一只飞鸟,空旷灰袤是这个季节特有的景象。
今天太阳没有现身,这个吝啬鬼连一丝光线都舍不得给大地。
一座铁桥将天河两岸连接起来,桥的那边是一个小型的冰雪公园,这边连着城门,迎接了很多个冬雪的城墙,内里年久失修,残旧破落,外墙是去年翻新的,焕然一新。
翻过城墙,便是灯红酒绿的繁华生活。
我向来不喜欢热闹,所以才约集美在江边碰面。
我们约定在11点见面,还差十分钟未到,她就出现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黑色的短裙,厚厚的打底裤,还有那长及到膝的黑色长靴,那条嫩黄色的围巾绕过鼻子,严严实实盖住了嘴巴,围住了她的脖子,她戴了一顶红色的针线帽,两只垂下来的帽耳刚好将她的耳朵罩住了。
她戴着一副墨镜,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住她心里的怒火。
“那个女人是谁?”集莹显然根本没有压抑她的情绪,怒气冲冲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我的女朋友。”我佯作镇定,平静地说。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第一次拍拖吗?男人脚踏两只船不是很正常的吗?”
“呵呵,我知道了。”气急败坏的集莹猛地将照片揉成一团,劈头盖脸扔到了我的脸上,踏前一步,左右开弓,啪啪啪,将我的脸蛋打肿了,才转身离去。
旁人见我被打,纷纷停下了脚步,结果看不到什么热闹,就一哄而散。
我不在乎外人的好奇眼光,还有那些幸灾乐祸的眼神。
我早已免疫了旁人的指指点点。
反正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待集莹走远后,我默默捡起照片,抚平那些皱纹,走到旁边的那棵倒柳树下,找出火机,烧了那张照片。
这是我绞尽脑汁的结果,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想到用这么个办法,既不伤害她,又可以让她义无反顾离开。
我昨晚偷偷溜出医院,叫了个小姐来相陪,她的服务很好,还准许我拍了两人温存的照片,当然是不露脸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