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梁羽生书中杰出女性的悲剧-赫连清波篇

赫连清波
收尾的只能是赫连清波。如果问我梁书中最完美，最高尚，最可爱，最悲剧的女性，答案都只会是武林天骄的赫连清波。可惜因为与《狂侠天骄魔女》一书冲突而导致删除了大部分情节，导致这个人物无缘以她完整的面貌与大部分读者相见，不能不说是莫大的遗憾。
赫连清波的境遇是梁书女角中最悲惨的。作为辽国之后却为金人养大，金人对她都是作为工具利用甚至没有完颜洪烈对杨康那样的真情，甚至还有垂涎自己的义兄。她也无法通过简单的正邪对决获得解脱，不管宋金之间如何她的未来都是找不到希望和光明的。哪怕对于辽国人而言，她也是不折不扣的叛徒不可能再回去了。更可怕的是她没有理想可以寄托，哪一条路都只有绝望。赫连清波处在这个环境下，不允许她有感性，只能用理性和机智手腕去继续生存。她会博得一些读者的好感，除了才智卓绝以及对檀羽冲的一再相助和牺牲之外，正因为她如此的处境比一边是金国贵族，一边是岳飞后裔的檀羽冲悲惨得多。更难得的是她始终都很明白自己的理性和作为都不是出自本性而不是甘愿沦落。如此高贵的品质，正是在这样无比艰险的环境下才能体现出来。一方面让人无比敬佩全程都在开导主角檀羽冲，一方面境遇悲惨又让人怜惜。
两种女性最动人的美竟然如此无违和地交织在一起。她也无疑是后期梁羽生在人物塑造上最为成功的一个。
她对檀羽冲的爱，也正是因为她在他身上找到了虚幻的光明和理想。檀羽冲除了把她当成平等的人来看，更胸怀她早已无法去相信和实现的理想。如果说厉胜男是金世遗的本性投影，檀羽冲就是赫连清波不切实际的一个梦想和本性的呈现。他的很多行为的初衷她内心其实是支持的，但是理性让她知道这么做是没有好结果的。然而正是这种幼稚和可笑才让人显得像人。因而不管他的行为有多么不现实不理智，赫连清波都愿意去帮助和开导他，却不强迫他和自己走一样的路。她看似不值得的付出，其实也是长期压抑下的爆发，与其说保护檀羽冲不如说更多是在保卫自己的梦想和现实的抗争，避免自己彻底沦陷于现实的压力，成为一个无情的ZZ人物。
这些行为或许在外人看来有些傻不符合她的才智，但赫连清波本人或许乐在其中。而且她的付出避免了这个人物成为那种理性得可怕都不像人，过于完美和机器的人物。而是既有难得的理性和才智，更有让人觉得可爱的感性，更有其中难以言述的痛苦挣扎。女神类人物向来难塑造，一不留神就容易成为玛丽苏。要塑造好最重要的就是越是完美越要让其面对来自各方面得强烈冲击和道德困境。只有这样才能写出人物在道德和人性之间的挣扎，显出道德和人性的双面之美。赫连清波这个人物塑造如此成功，也正在于梁老最大程度对这个人物内外的冲击，让她的高贵品质和内心纠葛体现得淋漓尽致。既女神又无比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让人不禁赋予她对一个女性能赋予的所有赞美。
笑傲江湖写得很精彩的一处就是不简单的把人物ZZ符号化，而是通过不少人物的挣扎和选择来反映出ZZ漩涡对人性的吞噬。不说林平之，哪怕任我行和岳不群也是不断在和自己眼中的软弱，就是对妻子女儿的感情而斗争。可这是人性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一旦脱离了就不是人了。赫连清波则是和他们以及大部分人相反，选择了竭力在用理性和现实手腕保护自己的感性和理想。从这个角度而言，她其实比檀羽冲更加的不切实际和幼稚，然而也正因为这种幼稚而显得可爱。然而她的结局也是注定的，因为选择了这样的路，一个不被玛丽苏式庇佑的人物，结局只能是无比悲惨。梁老并没有回避这点，同时让她的结局也最大化人物的可贵又不落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