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你没买箭么？》（64）(4)

“那像什么？”孟鹤堂追问。
子韩笑着，“你看着也是个聪明人，你若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秋风未起，饶是个暖秋，也并不瑟瑟，出来的急，栾云平原来是找到子韩的哥哥借了件外套，还是强行督促孟鹤堂穿上了，知道他爱美，说不要管样式了，毕竟走到海边会更凉些。
两人顺着船厂的反方向往海边走。看斑驳的月影和奔跑过的野猫。有快关了的店铺门口堆着几小箱花炮和十几把粉红色的嗞花。
“放花么？便宜给你们。就这些了。”店主晒黑的脸上笑出了皱纹。
店铺打烊了。
两个狭长的身影一人抱着一个大袋子，闲话着家常，继续往前走。
月光其实并不总会照亮黑夜，如果是在冠茂的树下。有只大黑狗站在屋顶对天吼叫，仿佛天狗一般，孟鹤堂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悄悄走到了栾云平的身后。
“拴了链子呢，下不来。”栾云平看不太清楚也感到身后人的怯意，暗暗的笑了，护着他。
“我知道。看路呢”孟鹤堂不好意思，旋又跟了上来。
两个人走到了沙滩上。四下无人，月光斜斜的照在海平面上，像海龙王劈开了一道通往深海的路。
看着那海路，孟鹤堂觉得看的久了，会很想由那光亮走进黑暗的漩涡里瞧一瞧。
海面起了风，无风如何起浪。
栾云平问，“带火了么？”
“嗯”
“帮我遮着点儿。”
“好”
孟鹤堂凑近栾云平，用手微拢着风，这里卖的也就是些便宜货，湿了的断根的，很久才燃起的是两束兹花，绚烂着一瞬就消失了。像卖火柴小女孩手里的火柴，甚至来不及做完一场梦。
栾云平递给孟鹤堂，趁着亮儿看了眼孟鹤堂的笑脸。
“小时候没放过花么？”栾云平问，一边一把接一把的未燃花去凑那剩余的火星子，再递到孟鹤堂手里。
“小时候的事儿没有印象了。后来北京也不让放炮了。”孟鹤堂扔掉哑了的花。
“哦，你记得多久的？”
“很久以后了，干爹说我生了场大病。”
“那得是多大一场病，竟忘的如此彻底。”
“是啊”
“也罢了，天意。”栾云平心有些疼，手却不停。
“嗯，我听说对着燃烧的烟火许愿能成真。”孟鹤堂又要闭眼。
“又来了你，是不是掉根睫毛也要许愿？”栾云平打趣他。
“哎，多许多好。谁知道哪次就灵验了呢。之前四哥还教我拜主。即便这样，到现在也没有神佛听到我的心声。”
栾云平沉默了，想说，终会听到的。
“离远点儿”孟鹤堂被栾云平轰到了远处。他靠着瞭望台，有些恍惚，黑夜的沙滩里衬了光是加了滤镜的深灰色。他努力睁大眼睛，仿佛看见栾云平蹲着捣鼓了半天，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朝他跑来。
烟火在海平面上升起。
仰着头，孟鹤堂突然大声问栾云平，“栾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栾云平没有看他，在那一响又一响的间隔里说，“孟鹤堂，你当真不知道答案么？你真想让我说出来么？我说了你又会给我答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