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阵雨和练习赛(5)

那次自己最后被路上遇到的警察拦住了。在自己被送回家时，父亲和外婆就当着警察的面吵了起来。
外婆总是说父亲的坏话，而父亲也并不给外婆好脸色。
他们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什么都察觉不到，其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天蜷缩在房间里的自己，满耳却只能听见地板缝隙中漏出的争吵声。
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许是到了极限，那一次年幼的自己不顾一切地从家里跑了出去，但结果只是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紧张罢了。
自己要跑到哪里去呢？
天色越来越暗。
夜并不陌生，街道也并不陌生，自己曾经无数次在天黑以后在小城里穿行。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慌意乱。
脚步越来越慢，传到耳里的脚步声却似乎越来越快。熟悉的一切在夏风中被黑夜撕扯着，像怪物一样地扭动着。不知不觉间，家在身后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好想回家，但是又不愿意回去。刚才外婆指责父亲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自己并不在乎他们谁对谁错，只要远远地逃开就好。
但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只会被独自留在无边的黑暗中，没有人知道，也永远无法逃离……
是错觉吗？自己明明已经停下了脚步，但是传到耳朵里的脚步声还是越来越快。
清夏抬眼，目光撞进一双清澈的眼眸。
和树就站在她的面前，微微喘着气，乌黑的头发有点蓬乱。
“终于找到你了，清夏。”
清夏有点难为情地擦了擦红肿的双眼。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跑到了和树经常带真树来的运动场。
“想喝点什么吗？”
“啊，果汁就行，谢谢。”
街边的自动贩卖机里，硬币在金属上反复触击着，发出不规则的清脆声响。一会儿，和树手里拿着两罐果汁回来了。
两人并肩站在大树下。和树拉开了手里的易拉罐，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放下手里的果汁，他偷偷地瞄向身旁的清夏。
清夏只是捧着沁凉的果汁。她和往常一样安静地垂着眼，眼眸掩藏在睫毛投下的阴影中，临时扎起来的马尾有些凌乱，漏出几缕发丝。
和树呆呆地看着那几缕发丝在微风中拂动。刚才见到的清夏，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一面，印象里，清夏一直是温柔娴静的样子。
过了许久，和树终于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
“那个，椎名同学，我送你回家吧？”
清夏突然抬眼，和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惊慌。
“不行……吗？”
“对不起……能再陪我一会儿吗？就一会儿就好。”
像这样就好。
再多一会儿就好。
“嗯，我知道了。”
夏夜的凉风拂过，带来了些许青草的气息。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享受着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夜晚。
打破这份宁静的，是远处传来的说笑声。
一小群比两人大几岁的孩子出现在球场上。被围在最中间的男孩子脚上颠着一个球，走路的时候一左一右的。他们似乎注意到了了站在大树下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