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序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被一看名字就很厉害的精英学院邀请，我感到不可思议，也仅仅是不可思议，剩下的便是对这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大块馅饼产生的极大质疑。
我特地搜索了该学院的相关消息，得知了这学院并非只有名字好听的泥巴学院，而是名副其实的“精英学院”。
年年的毕业生只有通过被校方邀请才能进校，志愿这种东西存在和不存在没差……曾听母亲说过，在我还没出世前，志愿是一项至关重要的励志关卡，但到了我这一代，基本上都是学院自发指名招生了。
初中毕业照还贴在书桌上，一张张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灿烂笑脸挤在一块儿，将不合群的我衬托得格外阴沉。
想起那时的我因个子过矮而被迫坐在最前排，时隔多日再次想起也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晓文，吃饭啦。”
恍惚间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我努努鼻子，垂眼看着面前的饭菜，拿起筷子敲了敲碗沿。
母亲不大高兴地说：“没事敲什么碗，讨饭的才敲碗！”
我淡淡道：“我被精英学院招了。”
母亲拍拍我的肩膀，由衷夸赞道：“不错嘛丫头，有出息啦！”
这就是我妈，教科书式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没记错的话，明天就要开学了啊，赶紧把饭吃了去收拾行李吧！今后没有妈妈的陪伴也要度过愉快的每一天哦！”
我带着晕满整个背景的阴森魔芋丝缓缓转头，冷冷道：“我要是去了，你可就要替我去讨饭了。”
母亲笑了：“学费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就是讨饭也要让你去。”
我愣了愣，有点急了：“可是真的付不起啊，我查过了，讨饭也讨不到那么多钱的，我去别的学院就好了……”
“还有哪些学院招你了？”
“一共只收到两个邀请，一个是精英，一个是它死对头知恩。”我瘫在转椅上，无力地说，“我严重怀疑他们是为了较劲才同时选我的……”
“别那么没自信，进入学院后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你要努力做个有趣的人，现在还来得及。”母亲温柔道，“其实妈妈一直都明白你的苦衷，你不是不有趣，你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我……我不是不想说，是不好意思说啊。
这理由太挫了，即使清楚这是个最适合说出真心话的时机，我也依然闭口不言，而这直接导致了我接下来与平常如出一辙的态度。
母亲还在说：“或许你入校后成绩优异就能获得奖学金了，到时候就不愁了，这么好的学习条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不管怎么样你先去上，反正是一个学期上完才交学费，到时候如果再没钱……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我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状似轻松：“大不了上霸王学呗。”
母亲也笑了：“快把饭吃了，不然该凉了。”
“是，是。”
我拿起筷子在碗里搅了搅，转眼目送母亲走出我的房间，目光又渐渐黯淡下来。
我有些颓丧地将垂贴在右颊的那缕发撩至耳后，随之便机械且缓慢地开始了进食。
老旧台灯的暖黄色光线碰触下的桌面，依旧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