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猫（十二）

我看着女孩喝下了有四杯，我喝了三杯，然后又倒了一杯。我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女孩却面不改色，和喝酒之前一样，清醒得很。她还在摇晃高脚杯，血腥玛丽和玻璃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好像一种远古的乐器，被熟练地敲击着。祭祀开始，许多无家可归的亡灵陆陆续续的回到天堂。
“可经常这样喝酒？”我问她。
“差不多吧。不过我也不是多迷这个，只是作为消遣。”
“一个小姑娘，没必要这样吧。”
“有必要得很。你如果站在我的角度就明白了，喝酒什么的只是一种生活的方式，填补空虚，化解忧愁。并不是嗜酒如命，怎么说也没有那个必要吧。”
“嗯。不过还是有不了解。”
“正常，你怎么可能完全理解我，如果理解，那还了得。”她哈哈大笑，“说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关于云猫这件事我打算闭口不谈，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真说不准会引来什么麻烦。
“当然有。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心事，只是大小不同罢了。”
她看着我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心事，只是大小不同罢了。想来还真是有点道理。我好像从来没有过没有心事的一天。那你的心事是什么？”
我没想到她会继续追问，我以为她会被我带偏，然后胡说八道一气。
“心事这样的东西，还是不要说出来吧。”我没有找到合适瞒她的理由，于是随口说了一句。
“不信任我？”
“那倒没有。”
“那又是为什么？”
“只是这个心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隐私？还是说不太容易表述？”
“诅咒。”我尽量简短，不能让邪神大人听到，希望他的理解能力比较差，即便是听到了，也不会发现我在向外透漏。
她脸色一变，等着双眼，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诅咒？还有这种东西？我倒是更想听听是什么东西了。我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为了诅咒而烦恼的。”
“还是不要说了，会惹出麻烦的。 ”
她按住我的手。“不行，我必须听。”
她的手凉凉的，就像一块牛奶雪糕，我的血液将她一部分的凉气带走，当凉气走到心脏时，我感到莫名其妙的清爽。
“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来这里喝酒的原因。”
“我说过了，这只是一个习惯。”
“为什么今天要叫上我？”
“我相信命运的安排，这是必然的事情，没有原因。”她用右手去触摸高脚杯的杯口，左手托着脸，“如果真的有什么原因，恐怕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
“有什么心事吧你。”我趁机反击回去。
她盯着我，眼中映出血腥玛丽的红色，这颜色和瞳孔的黑色交相辉映。我为之一惊，我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眼睛。
“嗯。”她不避讳。只是把目光转向门口，神经放松下来。
“不介意说出来？”
“嗯。”她仍然面无表情。
我不知道她的“嗯”是可以说还是介意的意思，于是我便等待她开口继续说。门外有缓慢的脚步声，声音慢慢变大，然后到达一个高度继而变小。这是一种特殊的声音，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胶底布鞋和木地板撞击然后摩擦发出的声音，这个人的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男人，身材还算魁梧，如果更进一步去刻画他，嗯——头发没有全白，胡须也有一段时间没剪了。这是我特有的一种技能，从一个人的一个方面出发，推理出他的整体特征，甚至说可推出他某一方面的习惯。呃。大概叫侧写，不过我没有学过，我大学专业是数学，与此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