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十五)(2)
“你怕不是个傻的!还不快把人抱起来,跟我回府,我府里备着大夫。”姜修竹难得没有仪态地脱口说出了一句不雅的话,撇了下泪眼朦胧的谢煜一眼,心中不由地感慨,真是难为谢老将军了,养着这么一个傻儿子,该是操碎了心吧。
谢煜此刻心神俱乱,平素他并不是这般行事无章法的,只是关心则乱…也不在意姜修竹话里的讽刺和眼中的鄙视,一把拦腰就将陆安衍抱了起来。很轻,一个大好男儿,竟然如此轻。谢煜紧了紧手臂,感觉到臂弯里那满身的骨骼,磕得厉害,想起父亲说的安衍在边关几经生死,再想想自己下午的所做作为,心中很不是滋味。
眼瞅着怀中人的脸色愈现灰败,心中一急,不由地加快步伐,越过前面走的缓慢的姜修竹入了府,回头看到作为主人的姜修竹还在后边慢悠悠地走着,口气很是不佳地喊道:“人命关天,你倒是走快点!”
全上京都知道他腿脚不便,谢小公爷…姜修竹忍住想开口怼回去的欲望,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谢小公爷,在下腿脚不便,还请见谅!您直接往前走,左手边第一间就是客房。府中大夫,我已经让管家去唤了。”
谢煜脸上神色变换,想起了点什么,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迅速抱着陆安衍就去了客房,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榻上。
很快,管家领着府中大夫进来,下人们捧着水盆、药箱等鱼贯而入。
谢煜看着大夫掀开那浸透鲜血的衣服,衣服下是厚厚的红绷带,因着伤口反复撕裂,绷带有些黏在伤口上,大夫解开绷带的时候,连带着也扯着伤口,昏迷着的陆安衍身子微微一抽,谢煜不由地握紧了双拳,粗声粗气地道:“你是不是庸医!慢一点…动作怎么这么粗鲁!”
那大夫动作顿了顿,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再慢点,这人就要凉了!”
谢煜瞪圆了杏眼,如同一只炸毛的猫,若不是顾及此刻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等待救治的人,他早就伸出爪子狠狠教训一下这大夫了。
昏暗的油灯下,陆安衍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躺着。解开绷带,映入眼帘的伤口狰狞可怕,血还没有止住,很快就将床单染红,谢煜看着陆安衍身上一道道新伤旧痕,肋骨根根分明,眼中一阵热潮,喉咙像堵着一团棉花一般,上不上下不下,梗着难受,装作不经意地揉了揉眼睛。
姜修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屋子里,看着床上的人这满身的伤痕,微微皱起眉头,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忍。
大夫处理起伤口来很利索,扎针、止血、缝线、包扎……待手上的处置告一段落后,又细细地摸到陆安衍的手腕,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脸色不好地摇了摇头。
谢煜这才看清楚,这个大夫是个秀气的青年,看到他细长的眉拧在了一起,随后又摇了摇头,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什么情况?他…到底怎样了…”
大夫叹了一口气,道:“伤势不轻,这贯穿外伤反复撕裂,起了炎症,内伤又引发了肺腑旧疾,摸着脉象似乎还用了什么刺激性的药物压着…药性过了,内外伤就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