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阶下囚 (七)
如今正是初秋,他只剩半年之命,自然活不到明年春天。
王一博拿药碗的手一抖,说:“你知道了?”
“昏睡时隐约听见你们说话。半年之期,同我自己预料得差不多,那大夫倒是不错,看来并非庸医。”
他语气淡淡,于生死一事,表现得分外平静。王一博递药碗过去,见他一口气喝了,忍不住道:“我记得那魔头最是宠你,当你作衣钵传人,要传教主之位给你的。魔教之中,谁有那样大的本事,竟能废你武功?又是谁有那样的胆量,竟敢给你下毒?”
肖战静了一瞬,随即微笑起来。他大病初愈,嗓音仍有些沙哑,低声说:“……是我自作自受。”
“什么?”
“师弟想多了,有师父在,谁能害得了我?是我练功时急于求成,以致走火入魔、经脉逆行,一身武功尽废。”
肖战闭了闭眼睛,轻描淡写道,“如此而已。”
王一博曾经是肖战师弟,知道他修习的是一门邪派功夫,一开始精进极快,但越到后面越是艰难。等练至第七层时,必须吸取别人的功力化为己用,才能再有突破。而且这个别人也有讲究,定是要练同一门功夫的人才行。开创此功的人用心险恶,就是要同门之间自相残杀,唯有胜出者才能变强。
为了这个缘故,那魔教教主掳回许多根骨极佳的少年,叫他们拜自己为师,为的就是拿他们练功。王一博原本也在此列,若非肖言冒险救他离开魔教,他这时已成枯骨了。这等邪门武功,练起来自是极为凶险,稍不留神,就要走火入魔。因此王一博并不怀疑肖战所说的话,只是略微疑惑,不知他那一身毒又是从何而来。之后肖战以病中之人不宜随意搬动为由,理所当然地霸占了王一博的房间,连那屏风和纱帐,也按他的喜好换过了。这期间,王一博倒是回了一趟家。他父亲是一派掌门,在江湖上也是德高望重的,先前因要闭关练功,并未参与围剿魔教之事。如今功成出关,得知王一博力斩魔教右护法,年纪轻轻就已扬名天下,自是大喜过望,好生夸奖了他一番。王一博自幼被人掳走,后来虽然归家,但与家人相处起来,多多少少有些生疏了,所以只在家里住得三、五日,便又回了别院。
管家见了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出什么事了?”
“那位肖公子今日叫了裁缝来做衣裳。”
王一博的脚步顿了顿。他这才想起,肖战离开魔教时身无长物,这段时日穿的都是他的旧衣衫。“是该做几身衣服。他另有什么需要,也都照办就是。”
管家一脸苦相:“自从肖公子来了,府里的开销可大了许多。”
“无妨,反正他也住不了太久。”一边说,一边朝内院走去。
他和肖战住同一个院子,隔得老远,就听见那人屋里传来说话声。“春夏秋冬四季,每季各做八套衣裳,两件道袍,两件直裰,其他随意。里衣要用上好的松山布,其他布料我身上会起疹子。另外还有刺绣……”
王一博听得额角抽痛,总算明白银子是花去哪里了。他原本是想回房休息的,却不知不觉走到隔壁去,伸手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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