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啼妆泪红阑干 · 下》(2)

来娣看着他的背影，低低地叹了一声。
她是看得出来的，他曾经想利用自己，起初他对她虚情假意，就如同歌星说的那样不堪。而她也看得出来，他愈发的犹豫不决了，现在，他当真舍不得她。
就这一点不舍，也足以他推翻此前所有的利用，来娣所求不多，这点情感就足够打动她。
歌星倚着门，看他匆匆忙忙地走出屋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他瞥了她一眼，站住脚步。
“啊，看来你的小百灵鸟硬是要往笼子里闯，真有趣，对不对？”歌星歪头看着他笑，带着些许鄙夷的神色，“我本想把那个傻姑娘吓跑的，谁知道她对你着了魔，明知是龙潭虎穴也不肯回头。”
他沉默了一晌，道：“你不该告诉她这些的。”
歌星没好气道：“我怎么会知道你偏就对她动了善心？我只记得你当初是如何算计我的，如今你又要算计她，我当然要把真相提前告诉她，我哪里知道原来你的心也是肉长的？”
“来娣她……不一样。”他说。
“所以她的小命有人可怜，我就活该一死？”歌星冷笑道，“可是老天偏不让你如愿，你想要我替你送死，门儿都没有，你现在又想来保护她，哈，可惜你的报应到了，你今晚就会失去她。”
他没有生气，而是认真看着她道：“我知道我是对不住你，但是，既然你也想保护来娣，今后如果我不在了，请你带着她，不必太为她费心，给她一条活路就好。”
“算了吧，她不需要的。”歌星说罢，将门重重关上。
俶忽夕阳渐沉，歌舞厅里热闹起来。
来娣的艺名叫做铃兰，大帅也慕名来见她，可今天她没有出现在歌舞厅里。
一个隐蔽的地方，他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他的仇人。
为自己，为民众，或者为来娣，怎么说都可以，总之他决定还是由自己来做这件事。
歌星很不客气的直接绑走了来娣，连夜坐上车出城要回上海，那里离得远，只要大帅死了，就追查不到上海去。
枪声伴着歌舞响起，大帅应声倒地，血从头上的弹孔里喷涌出来。
来娣哭的几乎闭过气去，歌星不耐烦地摘掉堵着她嘴的手帕，让她得以喘息。
“哭什么，他报了仇，你也活下来，皆大欢喜。”歌星坐在旁边，看着夜色逐渐幽深，漫不经心道。
来娣仍然是哭，她想骂歌星无情无义，可是开口就只有哭声，她实在说不出话来。
歌星听的头疼，想再度堵住来娣的嘴，她躲开。
“闭嘴。”歌星厉声威胁。
来娣素来有些怕她，忍着低声啜泣了一刻，方觉得缓过来一些，道：“你们救我做什么？这件事原本就应该由我去做啊。”
“你……真是贱骨头！”歌星用手指狠狠点她额角，“他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你就非要替他去死不可？他从一开始就想着利用你，无非是最后一刻动了恻隐之心而已，你白捡了条命还不想着快跑，还在这里恨自己怎么没死成？”
来娣哭道：“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只想着活命！”
“那也要看你死的值不值得。”歌星收起平日里轻蔑鄙夷的神态，正色道，“如果真的为了所谓的民族大义，也难保我就不会勇于牺牲，但为了一个害你的人去死，那就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