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
没到过草原,你永远不会知道,草原的阳光是冰冷的,风吹过会将阵阵寒气带入骨髓,凉的透彻心扉,痛的深入骨髓。
只有不停奔跑,永不停息,才能够感受到些温热,才能在草原野兽的口中逃脱,才能活着。
这些道理在我刚出生时便明白了,并非我先天聪慧,而是惨痛经历让我明白了世界的残酷。
母亲在草原的一处草丛分娩下了我,我依稀还记得母亲那湿润而粗糙的舌头舔过我额头的舒适,我用力睁开眼睛正对上母亲那充满慈爱的眼眸。
我张开嘴巴企图发出第一声啼叫,向这个世界宣布我的到来,但远处的狼吼使我颤抖的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看到母亲没有丝毫犹豫的站起,宠溺的舔䑛过我的嘴角,然后迈开四肢朝远处跑去,难以想象刚分娩过的母亲是如此矫健,她发出的啼叫响彻云霄,直至今日我仍没听到过比母亲那声啼叫更为嘹亮的声响。
就在那时,我明白了草原的规则,我告诉自己,要像风一样奔跑,永不停息,因为一旦停下,就会被死亡追上步伐。
后来我成为了草原上最快的野马,我可以吃最鲜的草,玩最浪的母马,在狼群不甘的眼神下来去如风,在猎豹的利齿下死里逃生。
2
在草原上将热血蒸腾干净,将青春奔跑殆尽。
最后被衰老追上步伐,成为某头野兽口中的食物,或在草原的一处闭目。
将生命归还世界,交付上苍给予的使命。
野马的生命过程本该如此富有诗意,而又苍白无力。
但今天,一切都改变了。
整齐的队伍,漆黑的甲胄,在夕阳下泛着血红光泽的长矛。
平日令草原生物闻风丧胆的狼群在人类的箭羽下四散奔逃,留下凄厉的嚎叫。迅捷的猎豹被砍下四肢,迷茫的躺在地上低声的哀嚎,血在它的皮毛下汇聚成红色的水洼。
“抓住那匹马。”
随着那声暴呵,人群中有数匹战马冲出,马背上的人类将手中甩动着绳索朝我掷来。
那战马远没有我的速度快,它们身上的锁甲,马鞍,骑手都是束缚他们速度的东西。我本该像往常一般来去如风的,但当那只铁钩刺进我的后肢时,我摔倒在草地上。
草原的黄昏是最冷的,风吹过时青草全都匍匐在地。以前的我总是在奔跑,不觉得冷。但此刻,风似乎吹进了我的血肉,化做无数冰刀在我的身体中游走,切碎我的每一寸血肉,吸食我的骨髓。
我时常告诫自己,要像风一样奔跑,永不停息,因为一旦停下,就会被死亡追上步伐。
这一刻,夕阳绯红,绿草茵茵,我突然有些想念母亲。
3
“等等。”
红袍男人捋着胡须,伸手制止了正准备拔刀的族人,双目炯炯有神瞧着我。审视了许久,才朝一旁的男人说道:“族长,传言西风草原有一匹通体雪白的神驹,可追风逐电,日行千里却不知疲惫,说的应该就是它吧!”
族长愣了愣,笑道:“大祭司,你弄错了吧!就它还追风逐电,日行千里。”
被称作大祭司的红袍男人沉默了下,接着说道:“族长,我们刚出动了六十七名勇士,用了近一个时辰,它才被铁钩降服。西风草原八百里,你可曾见过像它这般通体无暇的野马,可曾那次狩猎遇到如此难以降服的烈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