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玩游戏的小孩 02(10)
爸爸向我道了歉,说自己没能以身作则,却对我作出这种要求,还说明天就把电脑装回来。
但接下来的事让我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
我本来觉得自己赢了,但他后面对我说的却让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他说他老了,没有更多指望了,就用游戏打发时间。而我还年轻,我还有很多可能。
我对这种话没有耐性,他也没接着说这个,而是话题一变说起了以前的事。
他说起他年轻时有的那些愿望和理想,说起他在大学组乐队的时光,说到与妈妈如何因为音乐认识,说到乐队解散时的落寞。
他又说起妈妈对他那些理想的支持,他写文章投稿的夜晚,他与别人合伙开公司的经历。
然而,实现梦想这件事最终成了梦想。
零八年,他在一无所成中,抱着最后的天真把钱投进了股市,他说他当时穷途末路,无比想实现财务自由。
那些财产自由地跑进了别人的口袋。
他开始酗酒,抽很多的烟,他第一次接触到游戏,他开始忽略身边其它的一切,而在那之前不久,我才刚刚出生。
最后妈妈在我一岁半时离开了他,带着陆凌云。他说他现在想起来,她不是因为他的失败而离开,她是为了他的沦丧。
现在,他有了稳定的工作,不再抽一支烟,也不碰一滴酒,却仍会去偷偷玩游戏。
也许是他太无聊了,也许是他需要有一种方式使他忘记些什么。他一直跟我说,游戏就像唆麻,赫胥黎的唆麻预言在某种意义上成了真。结果他却乐此不彼。
四十岁的爸爸对着我说他当时如何才思枯竭,如何赔掉所有的一切时依然没有表情,但我和他生活了十一年,我知道我和他一样,他的所有表情都藏在心里,我能感受到他无言的悲哀。
他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对我说,问我一定有什么想做的事,想实现的事。他说他这几年没别的了,就是领着固定工资攒钱了,他已经做不成什么了,他问我想学什么,想去哪,他掏钱,他陪我。
可我现在只想玩游戏。
我还没有别的事想去追求,我也不了解那些,也许,我可以从记日记开始。
从记日记开始发现那些多彩的值得追求的事物。
以后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