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死亡

遍毗搜纽坐在数千条小蛇组成的床上，他本是闭着眼的，奈何那位修士强大的存在感沿着须弥山最大的峰峦一点点的向上攀爬，直到出现在他的面前。
腿下的蛇群惶恐不安，在修士巨大的愤怒之前它们恐惧的颤抖，互相的交缠，直到修士的愤怒平息。
“我将伽内什的头斩了。”
修士的话很冷静，冷静的令遍毗搜纽感觉到奇怪，他仰着头，望着没有太阳的天际，说道：“这不能怪他。”
“那是亵渎，是不堪，是混乱，是世界最可怕的罪。”
“可那也是理，是法，是最终，亦是初起。”
修士沉默了会儿，他端详着天际苍穹，看着更多，更遥远存在于思想中的巨大事物，等到阿修罗与因陀罗的争吵声在耳畔掀起层层叠叠的感情，一波波的怒涛在脑海中酝酿的时候修士才说道：“这是，第几次了？”
“数不清了，但三千劫已过，他应该，苏醒了。”
“我有时候在想，我们这样做，对不对？”
“我们是老师，是父母，是恩宠，但不是绝对，他们愿意触及永生的领域，我们没有替他们选择的理由。”
因陀罗与阿修罗们已经上来了，他们互相争吵着，互相怒号着，神灵的力量在他们身上显露无疑，但神灵的品德却看不到分毫。
修士不屑的转身，遍毗搜纽对着他说道：“去接他吧，他会有最好的选择的。”
沿着山脊下去，坐在南迪身上的修士一直到了河边，修士看到了被斩首的大象，大象巨大的身子站在河床上，从它的肌肉趋向上来看，大象没有头的地方是对着修士的方向的，那位站在大象身边的人感觉到了大象的异动，看到了骑在南迪身上的修士。
他朝着修士行礼。
等修士从南迪身上下来，他开始询问：“您的孩子告诉我，您斩下了这头象的头颅是为了救活他。”
“嗯……”
他看着大象，很奇怪的挠着头：“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我的孩子活下去。”
“那这头象呢？”
“我不知道……”
他“呵”了声。
“为了让您的孩子活下去，您就要强迫别人为你付出吗？”
修士笑了。
“活下去，是最终的执念，不论是众生万物，还是诸天神灵，谁不想获得永生呢？”
“为了永生，牺牲掉的，又算得什么。”
他沉默了，手指抚到了额头的方向，嘴角凝固着奇怪的弧度。
“为什么要永生？”
他的询问令修士不知所措，修士思考了会儿，很快回答。
“或许，是不想死吧。”
“什么是死？”
“应该就是终结了，一切的一切，永远的永远，都没了，消失了，不存在了。”
他低下头看着河水，再看看掉了头的大象。
“跟我说，你想活下去吗？”
大象无法言语，只是四肢着地，像是跪求。
他笑笑，脸上的疑惑慢慢从口之中吐露出来。
“为什么要活着呢？是因为你想活着，还是说，你的身体想让你活着。”
修士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