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蚂蚱酒馆
没有食宿的酒馆与消磨时间的天才,故事的名字本该叫这个。但我不喜欢故事的题目很长,觉得缺少情趣,不够浪漫。虽然“炸蚂蚱酒馆”也不好听,但好歹是酒馆老板起的,所以这个题目如若影响到故事的精彩程度,全怪那位蚂蚱老板。
出走那晚的情形我记得很清楚。我躺在床上,茫然地呆望着窗外。月亮很圆,空气很干净,狭小的木框中嵌满了星星。快到午夜的时候,月亮逃走了。有一阵风穿过玻璃,扰的人浑身燥热。我突然对意淫感到厌倦,便起身出门。
那晚我一出门,屋子就消失在月色中。月色将一切都染成银灰。我跟着闪烁的光点前进,感觉自己正走在天上。当我发现自己真的走在天上时,已站在炸蚂蚱酒馆门前。
那是团黑影。站在它面前,我听到自己说这是炸蚂蚱酒馆,感到渴。我从未渴过。
进到酒馆,我只看到老板一人,正在讲述他童年的无聊,全靠串蚂蚱度过。他的一天从被他爹一把薅下床开始。他扛起锄头,他爹背着柴米油盐,去到五座山外的麦田。他说爷俩走了几个上午,背着那么多东西,到地里不免饿的头晕眼花,所以歇都不歇,就开始热锅烧饭。
补充一点,老板长得一点都不像蚂蚱,但他对蚂蚱的热情使我将他与蚂蚱联系在一起。他尽力保持着眯眼状态,黝黑皮皱中满是泥渍。他说点火热锅不费事,但很饿,还腰酸背痛,只能靠果子和虫子对付;运气好时,有早熟的麦子或送上门的野味。
他们等待秋收,等待远方飘来稻谷的清香,等待午饭和晚饭,等待吃饱回家。但他们没有任何收获。那他妈是怎么过的?他也曾想到这个问题,准备去问时,他妈却不见了。他也逃了,翻过100座山,留下一路用麦秆、莠秆串起来的蚂蚱。他可以沿着这条线索回家,但他说,那些东西早都不见了。
厌倦的精灵少女
这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我知道它叫炸蚂蚱酒馆,也知道她在我身后。
一道光柱划过我眼目,停在她矮小纤细的身上。想必在黑暗中,她已等待多时。除了长长的,精灵一样的耳朵,她没有任何吸引人的特质。
她踮起脚尖,缓慢起舞,修身长裙上星河流动。这便是她全部的魅力,娇小性感的星河剪影。 但她很快就厌倦了展示自己。她是如此的冷漠,当你想要赞美她的时候,她会裹上一件白色长袍,把脸别过去,仿佛她热情洋溢出场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快地感到厌倦。她是消磨时间的天才,仅听取别人的故事就能满足。
我在十年前就知道,长长的耳朵耷拉到肩膀时,双眼会失去神彩。这是她永葆青春的魔法,用一次又一次的厌倦。只有这种感觉,对万事万物的厌倦感,无论多少次,都与她第一次感受到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爱着她那长长的,精灵一样的耳朵。
精灵少女建议我搞死蚂蚱老板,她说他贪食别人的无聊,总有一天会轮到我。但我不信她,她以前骗过我。而且我现在对耳朵没兴趣,只想变成消磨时间的天才。
精灵少女认为她被困到这里全赖我,因为我是第一个让她感到厌倦的人。说完她抛起白袍,消失在虚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