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短篇」梦旅人·三

“我得去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华伦把箩筐藏到房子后面的角落，把衣服换成粗布长袍（不知道会不会限制行动），然后看着茉莉。
茉莉无辜地甩甩自己的细长尾巴：“什么？”
“人越少越好。”华伦冲她伸出手，“但是我需要你。”
“我讨厌变成那样。”茉莉嘟囔道，将尾巴放在华伦手心。当他握紧手时，蛇的尾巴已经变成棕色鞭把，身体则成为鞭身，毫无疑问如果被鞭子打到，肯定能感受到毒蛇噬咬的痛楚。
华伦把鞭子收好，轻手轻脚地从矮房子后面出了广场，来到一条拥挤的小巷。很难想象十几年后冈挲发展的这么好，高大的城墙阻挡风沙的侵犯，主干道两旁是旅人歇脚的旅店，甚至还有娱乐场所，就连小巷也有贩卖特色商品的小店，它接待的流动人口是以前的几十倍，热闹非凡，不再死气沉沉，人们走在大街小巷，与陌生人大声交谈。
按理说如今的冈挲应该让本地人高兴才对，广场上的人为什么不开心呢？华伦混在人群里，用眼睛余光看到那些人出了广场，分散到各处干活，不过他们低头干一会儿就会抬头四处张望，好像在放松脖颈。
“他们不是在放松，是在找人。”华伦心想，“看来我的诱惑也不是那么大，就算梦魇不离开冈挲，这么多流动人口也够它吃一阵子了！”
他看到主干道尽头有一座高塔，周围只有几个人把守，也没有旅人往那里去。
“这也太明显了——”华伦说道，“简直是故意引人去那里。”
高塔内不像外面那样平静，整个空间充斥着黑色的雾气，正中央若隐若现一点灯光，一个少女盘腿坐在地毯上，明灭的灯光只照亮她一半脸庞，雾气不断从她身体内涌进涌出，她却一点感觉没有，睁大的眼睛木讷无光。
雾气嬉戏够了，汇聚成一个身材曼妙的妇人，它模糊不清的脸上似乎在微笑：“他出现了！”
少女的眼睛重新迸发出光芒：“真的？”
“没错！他的气息突然变得强烈！那股讨厌的味道……”妇人脸都扭曲起来，身上雾气不安又兴奋地跳动起来，“我的同胞们，机会——”
“你说过会留他一命的。”少女打断妇人说话。
“当然，他肯配合的话。”妇人移动到少女身边，抚摸她右耳耳钉上的小珠子，那颗涌动着黑色雾气的梦魇球。
华伦醉酒的那个晚上，小女孩还没来得及吃一口他送的肉干，就被几个总是欺负她的孩子抢走了，怎么恳求坏孩子都不还给她，还污蔑她偷的别人家的食物，就在他们对她拳脚相向的时候，还是华伦出现摆平了那群孩子。
“食物您还是拿回去吧。”小女孩捂着疼的地方抽噎，把牛皮袋子还给他，“反正我最后是吃不到的。”
“现在就吃。等我离开，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华伦蹲着摸她的头，把肉干拿出来让她吃，还说：“慢慢嚼，没人跟你抢。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个味道。”
小女孩嘴里塞得满满的，不知道是噎到还是伤口疼的，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一边点头。
她抬头看华伦的脸，从他眼睛里读到很复杂的情绪，心头一跳，说道：“我也会记住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