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面具之下 (六)
此刻他正背着她在清晨六点的学校外围的小路上行走,昏暗的灯光早已熄灭,学校高高的栅栏里探出来的不知名小花小草上还残留着晶莹的露珠。
有一种“此刻即是永远”的虚妄感令人忍俊不禁。
“这一天像是我偷来的。”在他背上半梦半醒的安然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小声嘟囔着,“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说什么呢?”张云雷似是没听清,开口问道。
背上人又含糊不清地念叨了几句,埋首在他颈间,张云雷摇头笑了笑,只当她是睡糊涂了说梦话。
“我多贪心呐,有了片刻便想更多,有了整一天竟还不知足... ...”
脚下的路无论有多长,终有走完的那一刻。
张云雷蹲下身子把她放在宿舍楼前,走到半道又回头,像才想起似的说了一句:“我走了。”
安然不见朦胧的睡眼被雾气笼罩,看着那如青竹般挺拔的身影在拐角处石阶小路上朝她挥手告别,她咬住下唇,强颜欢笑着亦冲他快速地挥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转身,走远。
她不是没注意到那时时震动的手机,她只是不想面对他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看着他说要去工作,她纵使心中有万般不舍也要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笑着说“没关系”。
这日过后,安然又回到日常校园生活中,毕业设计虽在导师的处处刁难下举步维艰,但还是赶上了其他人的同期进度。
张云雷的巡演也接近尾声,但其他行程夹杂其间,无暇分身。
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N市那场演出安然没有去,张云雷知道她忙着毕业的事,倒也没问过。
两人的联系只能通过手机,却总也对接不上,经常凌晨的消息下午回,夜里的消息中午回,连听听对方的声音都成了奢望。
在论文初稿完成的这一天,安然终于松了口气,为了最后放肆一回,她破天荒地跟舍友们去了一家英文字母“B”开头的酒吧。
临近毕业,到了分手季,几个姑娘们借酒浇愁,没有愁的也要硬挤出来,被她们又哭又闹整的头痛的安然不得已拿着杯子坐到吧台角落里。
一位年长些的调酒师正擦拭着玻璃杯,见到安然后,说:“来了啊,喝点什么?”语气像是两人早已熟识般。
安然不禁疑惑,调酒师却笑了,说:“那天你男朋友在我们快打烊的时候背你来的,我看他背着昏睡的你,还戴着口罩,我以为是坏人,盘问了好久才放他进来。”
安然抱歉地笑了笑,那天看电影到一半就撑不住睡了过去,中间经过实在记不得了。
调酒师见她神情就明白了,继续道:“他说你睡着了,就让我腾个地儿让给你睡一会儿,他在前台点点儿东西喝。我答应之后,他就把你放在卡座沙发上,把外套脱给你盖,点了一罐黑啤跟我一直聊到六点钟,期间他的手机不时震动,他却冲手机那头不断重复一句话。”
“什么话?”
“再给我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