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访客

雨水潲进屋檐，檐廊蓄起湿气。
房檐上的雨则汇成水流从瓦隙落下浸入泥土，或是流向低凹处聚成水洼。庭院外，夜色中霓虹闪烁，光在雨雾氤氲中晕染开，碎散在水洼里。
X-9101倚着锈迹斑斑的栏杆，雨水溅洒在他的面颊上。X-9101收回视线，目光不再望向司园。他低下头，从烟盒里叼起一支皱巴巴的万宝路。
“呲啦”，白磷摩擦着砂纸的声响。磷火摇曳在雨夜的雾气中，微弱且黯淡。
X-9101凑近火柴，点燃香烟。X-9101没有急于掐灭火柴，他看着火光一点点侵蚀整根木梗，火焰从梗顶慢慢烧向的他的指尖，火柴梗渐渐化作木灰。X-9101抖了抖手腕，木灰纷飞散去。
静默了几分钟，X-9101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万宝路，吐出白烟，视线移向远处的战神大厦，思绪飘向远方。
战神大厦是葉城最高的摩天大楼，即便是雨夜，四面的光幕也依旧喧闹。巨幅的广告在光幕上滚动播放，影像在雨夜的雾气中变得扭曲、模糊；大分贝的广告词因距离变得好似蚊鸣。那是葉城繁荣的象征，更是贫民窟的殖民者们心灵的寄所。
那片是玛尔斯区，葉城的富人区。巨型的摩天楼群，纸醉金迷的糜乱生活。来自帝星的投资者们背离故土，涌向玛尔斯区寻找机会，大部分无疾而终。赌上所有的他们回不去故土，也回不到玛尔斯区，躲藏到城市的阴翳中，苟延残喘。
“噌”，突然传来的声响拉回X-9101的思绪，这是瓷片摩擦的声音。X-9101捻灭香烟，他知道，是有“客人”来访。果然，玄关处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X-9101在空中划拉一下，大门就向内侧弹开。
门外站着一名身着黑色大衣的男子，左手抵住黑色礼帽，帽檐遮住了他的眉眼，右手杵着黑漆拐杖。雨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肩与帽檐，就连他戴着的那副金丝框眼镜上也满是水渍。
“是X-9101先生吗？”男子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却充满力量。
“对，我是。”X-9101并没有否认，这位拜访者的身份他也知道一个大概。话语间，X-9101走近玄关。
“我是义体人权事务委员会的执行官，我叫……” 没等男子说完，X-9101抢着说道：“詹姆斯 奥尔松（James Olsson），我知道，我从埃莉诺（Eleanor）小姐那里听说过您的名字。” X-9101顿了顿，伸出右手继续说：“很荣幸见到您。”詹姆斯将拐杖靠在门边，取下白手套，伸出了右手。
X-9101看着门外储满积水的走廊，“奥尔松先生，请进屋吧，雨越来越大了。”
阳台的玻璃拉门还半开着，混着雨水潮气的风从豁口钻进这间逼仄的公寓房。远方的霓虹灯光晃过桌角，“啪嗒”，房内亮如白昼。
“司园判决下来了，败诉。”詹姆斯的语气相当沉重，“这意味着你不再拥有葉城的合法身份。也意味着你再也回不去你的故乡。”
“那欧罗巴上的所有知情人...” X-9101攥紧了拳头，他已然预料到他们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