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千山，只为不再错过你（邦信）（三）

“混账！”
一只上好的金玉酒盏被狠狠地砸到了地上，酒水溅了一地，部分溅入了火炉中，霎时间腾起一片红光。
刘邦缓缓收回手，脸色阴沉地盯着下方不断磕头求饶的奴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森然地重复道：“身体、有恙，不宜、面见圣颜？！但听……定夺？！”
“重言，是朕太惯着你了吗？！”
自上次自己因为过于维护籍孺，使得韩信直接冷笑一声，丢下一句“原来如此”扬长而去、当晚直接回楚国封地后，两人已经半个月未曾再见一面。
要说比起打仗的时间，半个月不过只是弹指一挥，而自己身为君主，宠幸一个温柔体贴的小奴也实在是理所应当，没有什么好置咄的。
但是……
每当想起韩信离去时眼中的心痛与厌恶，刘邦的心中就总是莫名地不安，想要去服个软、哄一哄他，却又屡屡拉不下面子，毕竟，二人之间，往往因不忍对方为难而主动退让的，只有韩信，忠君爱国，国士无双。
正是如此，当第二日，得知韩信竟连夜离开时，他才会在迷茫之后忽然震怒，甚至在籍孺过来邀宠时置吕后的面子于不顾，将其一脚踹开，却在下旨要求楚王回来时突然犹豫，最后不了了之。
也正是如此，在突然收到大臣状告韩信谋反的帖子时，他只盯住了那句“解押，回京”，然后就那么毫不犹豫地批了“准”，亲自前来，尽管他也暗暗注意了一下那个胡言乱语之人。
殿外，吕后慵懒地将手中的补汤递还给身边侍从，想到前不久才得到的消息 嘴角微微挑起。
“先回吧。”
一抹嘲讽闪过。
“陛下，怕是要忙呢……”
……
晚上，子时。
“陛下得偿所愿，便要来杀驴烹狗吗？”声音冷静至极，却又嘲讽至极。
“我韩信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竟要靠牺牲友人的生命才能苟全性命！”那男子一袭白衣，长发披散，本应惨淡的装束硬是被生生穿出了凛厉之意。
“钟离昧自杀前给我说过，陛下身为一代帝王，虽历经乱世，帝王本有的猜忌和多疑却终难避免，若是我力保他，两人便都难逃杀身之祸。”
“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特殊的，直到我军队受到的牵掣已经明显到再也不能忽视，直到我和副将的每一项活动都要被记录在册、甚至精细到午饭是什么，直到……”
“看见你的那个籍孺。”
刘邦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殿，竟有种不真实的恐慌感。
“陛下。”身边，一个小监唯唯诺诺地走上来，叩首。
“他怎么样了？”声音平静无比，隐隐约约似有些疲惫。
那人起身，看了看刘邦的脸色，欲言又止，直到刘邦不耐烦地瞪向他时，方才梦醒般猛得一抖，“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颤声道：“回陛下，太医说韩将军在战场上本就已被剑刺穿右肩，已是需好好调养，那几日却似乎彻夜奔波过、又有气急攻心之相，已经虚弱无比，虽休养了半个月，但似有忧思，恢复得十分缓慢，再加上……”
那人看着刘邦愈发难看的脸色，脸色雪白如纸，他终于明白，为何师傅会让向来默默无闻的自己来接这个难得可以面见圣颜的差事了，这分明是在找一个替死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