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啼妆泪红阑干 · 中》(2)

她唱一句，来娣跟着唱一句。
歌星来自上海那个温柔乡不夜城，她的歌声，充满了纸醉金迷的风尘味道，婉转妩媚，教人闻声就酥了骨头。
来娣学她的词曲，学不来她的腔调。她是山间云雀，不是笼中夜莺，所以来娣唱那些靡靡之音，就显得不伦不类。
歌星摇头，“啊，你还是趁早回山上唱你的山歌去吧，你不行。”
“住口。”他从后面走出来，“是你选的歌不适合来娣，不能怪她。来娣的声音条件很好，我看中的就是她这种与旁人不同的感觉。”
歌星嗤笑一声，也显得有些不高兴，“你当真指望她？你怎么确定那些达官贵人一定吃够了膏粱厚味，想换个口味清淡的？”
他不答，转向来娣，“先下来吧，来娣。等我为你写好了歌，你一定会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现在你不必急着上台。”
“这么用心，你的计划改变了？”歌星问。
他冷声回答：“计划不会变。”
“随你好了。”歌星径自回房间去，路过来娣时，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来娣和他一起去散心，她问，“你会把我送走吗？”
“送走？”
“嗯，”她垂下眼眸，“姐姐说，如果我有名气了，就会被送进什么大帅府。”
他沉思半晌，“我保证，我不会主动把你送走。”
“真的呀？”
“真的。”
来娣这才笑起来，她想，自己对他而言，应该算是重要的吧。
晚间宾客散尽，来娣一边帮歌星梳顺头发，一边问道：“你今天同我说的大帅府是哪里？”
歌星似笑非笑地，“嗯？难不成你一下午就被他说动了，要主动送上去？”
“不是，我问问。”
“啊，那可是个虎狼之地，吃人不吐骨头的。”歌星故意压低声音吓唬她，“一旦进去了，可就就再也出不来了，还可能会被毒打、虐待、被用各种酷刑折磨，死都会死的很痛苦……”
她说的绘声绘色，让来娣打了个冷战。
“那为什么唱红了就要进去？”
“当然是因为会被大帅看上啊，然后带回去，玩够了折磨至死。这还用问？”
来娣想了想，道：“老师说了，他保证不会送我去那里的。”
歌星略带惊讶地从镜子里看了看她，“哦？原来他喜欢你这样的女孩。——不过谁知道真假呢，男人是不可信的，就算他看起来的很真诚。”
来娣不说话，歌星自顾自地说下去，“他跟大帅有血海深仇，当初他也教过我唱歌弹琴，我本以为他只是想捧红我从而获利而已，谁知道他就是为了把我送进大帅府去，让我找机会刺杀大帅。”
来娣一惊，“刺杀？！”
“嘘——小点声儿。”歌星眉头一蹙，拿起妆台上的烟袋，“所以，为了不被他利用，我开始抽烟。大帅嗓子不好，最讨厌闻烟味儿，所以大帅见我就烦。虽然现在我不红了，但好歹我保住一条命。”
来娣愣住，无论如何不能把那个温文尔雅的他和组织刺杀行动的他当作是一个人，更不敢相信他只是在利用自己。
“吓着了？”歌星拿过她手里的梳子，自己梳着头发，“啊，别怕，他至少不会逼你去。而且大帅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你和他回了上海亲眼见见大帅的所作所为，你自己都会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