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伤心》6（渣渣然慎入）

何开心走进胡杨家的卫生间，把热水器的喷头打开，接了半盆温热的水，试了试水温之后，端着盆就回到卧室。
他把搭在胳膊上的毛巾放进水盆，投了投又拧干，在床边坐下来，开始仔细帮醉倒的胡杨擦脸。
爱人的脸色苍白中偷着些隐约的青灰，两道浓密的眉拧着，眉心的川字纹时松时紧，何开心替他抚平眉头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也越揪越紧。
酸苦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何开心几乎不忍心回想，几个小时前胡杨帮自己戴上戒指时明媚的笑脸。
在朋友们祝福的微笑和善意的口哨声里，何开心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毫不勉强，在闪亮朴素的白金细环套上手指的时候，身体细微的战栗被胡杨的拥抱融化，消失在热烈的掌声里——
何开心想，这该是我一生中多幸福的时刻？
可是我为什么会害怕、怕得快要笑不出来……
你的求婚，我真的不敢答应，可是我的心在你那里，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能怎么办……
能不能别再逼我了。
众人面前轻吻的甜，在聚会结束后两人回到胡杨家独处时，被那粗重急切又带着点惶惑的爱抚给翻搅成满溢的苦涩——
你是因为我又一次拒绝你的亲近，才跑出去在酒吧里喝得烂醉。
你的朋友出于义愤，发来短信告诉我你喝醉了的时候，你知道我正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想哭也哭不出来吗？
不，你不会知道。
我宁愿你永远也不知道。
何开心慢慢擦拭胡杨的脸、手和双脚，全部做完后，又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按摩胡杨的胃部，他低垂着头，所以并没看到，胡杨迷蒙地睁眼，转头看到他在身边时，醉意都掩不住的喜悦。
直到他的肩膀被胡杨一把抓住。
“开心、开心……你没走！太好了……”胡杨的眸光湿润迷离，眼眶通红，眼中迅速地蒙上一层泪，“你别离开我……”
开心猝不及防被他摁进怀里牢牢抱住，下意识地想推，却挣不出手来。
“开心，戒指……我高兴……”胡杨把脸埋在开心颈侧，开心感觉到沾湿脖颈的爱人的泪水，“可你，不肯……让我碰、你躲……躲什么！”
“胡杨，你醉了……放手！你弄疼我了……”开心被胡杨的手臂箍得后背发疼，好在胡杨还听得懂他的话，立刻松了劲儿。
“对不起……开心、你是不是、怕疼？要不……”胡杨掀开被子，好像想自己脱衣服，手脚却不听使唤，“你来！我、我不怕……我不想！不想再等了……”
“不，不是……你躺下。”开心止住他的动作，不晓得该怎么跟他说，“我不是想要你这样……”
“那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胡杨哀伤地看着开心，琥珀色的眸子里水波荡漾，他扣着开心的肩膀，慢慢把头凑过来亲吻，好像酒意只是催化了他的深情，却没激出一丝一毫的疯狂和暴戾。
何开心沉浸在胡杨的温情里，忍不住去回应……直到重新把胡杨安抚到入睡，才又端着水盆回到卫生间。
他低着头收拾杂物，既没看到镜子里映出的自己那副两颊晕红、双唇水润的样子，也没听到玄关处、井然掏出钥匙开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