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暗羽 生日的意义

暗羽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生日。
对她来说，那只是自己诞生的日子而已。那一天和其他的日期相比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也没有庆祝的理由。她不认为自己的诞生是件值得庆祝的事，甚至认为自己从未诞生会比较好——她觉得自己的存在从未给任何人带来过一丝一毫好处，却给那些在意她的人添了不少痛苦和烦恼。
暗羽自己清楚知道这不是悲观的想法，而是残酷的现实。自己的命运似乎早就注定了她要给别人带来不幸，又有谁能和命运抗争呢？总而言之，她认为庆祝自己的诞生是件毫无意义并且浪费时间的事。
然而，茉莉似乎不那么认为。
两个人经过几次讨论之后，茉莉依旧一意孤行地坚持给她庆祝生日。茉莉几乎从来不生任何人的气，就算她们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也一样。当暗羽说出“我的诞生从来不是什么值得让人微笑的事情，因此生日根本不值得庆祝”这种话时，茉莉难得一见地冲着她发了一顿火，最后连暗羽都不得不缴械投降。
既然吵不过，那就随着她去吧。
暗羽下了决定，任由茉莉为了给她庆祝生日忙来忙去。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要给自己庆祝生日，特别是当她仅有的几次生日庆祝都没和好的回忆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六岁的那次生日庆祝完之后，她在几天后和父母永别，就连往后的生活都变得一团糟。十六岁的那次，她失去了茉莉，也丢失了自己。没办法将生日和任何美好回忆划上等号的她，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她说出“祝我生日快乐”这种话的理由。
暗羽生日的那天，箱庭之间只剩下了她和茉莉两个人。其他人不是有这个委托要接就是有那件事要办，暗羽甚至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商量好了在这一天一起跑出去。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间里看了一整天的书，而平时总是粘着她的茉莉也没有打扰她。虽然一开始并不适应这种宁静，但暗羽最后还是想办法让她沉浸在各种知识和理论里面。箱庭之间的藏书和合作伙伴所提供的资料加起来，一辈子恐怕都看不完。暗羽几乎将生日的事情忘掉的时候，茉莉敲开她的房门，领着她下楼。
她在饭厅所看到的光景是陌生而熟悉的。在自己因为太久没看到蛋糕和蜡烛而感到陌生的时候，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饭厅没有开灯，点亮房间的是蜡烛微微晃动的火光，插在正好足够两个人吃的小蛋糕上。白色的奶油上，某个人用巧克力酱写了歪歪斜斜的“生日快乐”。不用想都知道那个人是谁。暗羽看的实在入神，甚至没意识到茉莉将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眼前的光景和曾经记不起的记忆片段重合，站在生日蛋糕前的人成了六岁的自己。那个本应和父母一同死去的女孩带着灿烂的笑容，站在凳子上将蜡烛吹灭。留着黑色短发的女人轻抚女孩的头，带着眼镜的男人冲着女孩微笑，红色的眼睛在镜片下闪烁。母亲带着温柔的神色对女孩轻声说话，父亲拿着水果刀切下一片蛋糕，送到了六岁的自己身前。暗羽看着曾经的自己拥抱深爱着的父母，有什么早就不应存在的情感在心中苏醒。她伸出手，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幸福的三人身旁。
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