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厌（八）

（八）
沈一凛坐在医院里，直到现在都在瑟瑟发抖，她将头埋进膝盖里，双手痛苦的揪着头发，刚才的场景像是播放电影一般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重现。
从钟灵身下蔓延出的鲜血，她怨恨的眼神，痛苦的呻吟......
“沈一凛，如果我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就是你的错...”
钟灵就这样从她眼前，从楼梯上滚下去，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放在包里的电话执着的响着，医院走廊嘈杂，倒也无人瞩目。沈一凛像木偶一般把手伸进包里，拿出手机机械的接起来。
“沈一凛，你在哪？”
电话里，是吴肆着急的声音。
“医院，第一医院。”
话说出口，沈一凛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别动，我现在过去找你，你哪里也别去。”
挂了电话，沈一凛继续把自己缩成一团，直到有人把衣服搭在身上，她才抬起头来。是吴肆，他呼吸都有些不平稳，神情有些担忧，但眼神却让人莫名有种安定感。
“我要跟你回警局吗？”
“不要担心，我了解过了，那附近都有监控，事情会很快调查清楚的。”吴肆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还是抚了一下她的背，又从兜里掏出一瓶热牛奶，放在沈一凛掌心，“喝点东西吧...你，通知卜峢了吗？”
沈一凛接过牛奶，小小的一瓶，却暖暖的，让她这才有了些真实感。
“应该不用我通知，他也会很快就到...”吴肆看着沈一凛头越来越低，声音低哑，“毕竟...里面躺的是他的情人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沈一凛...”吴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所在的辖区接到报警电话，只当是两人的纠纷，他看到照片里的沈一凛时，便迫不及待的赶过来。
“可笑吧，我也觉得很可笑，你说，她的孩子还能保住吗...”
“医生，会尽全力救治的。”
沈一凛就那么盯着对面手术室亮的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消毒水的味道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等待的心情也一样是那么忐忑。钟灵是故意的，她知道，从十几层的台阶跌下去，孩子不可能保住，可是如果...如果她当时不那么说，钟灵是不是就会改变想法。
“钟灵，我和卜峢的事是我们的事，你和他的事你只能找他去解决。”
“都是你们不离婚，让这个孩子没名没份，他说他不要这个孩子你知道吗？”
“钟灵，那是你们的孩子，要不要都不再关我的事情了。”
“沈一凛，你敢保证你没有跟他说什么吗？”钟灵的神情激动起来，“他喜欢孩子，怎么会不要这个孩子呢？”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孩子，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个孩子，他的事情，你只能找他解决。”
后来，就是钟灵当着她的面从楼梯上滚下来。
“沈一凛？”卜峢接到医院的电话，想了想还是自己赶了过来，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沈一凛，他快步走过来，在沈一凛面前站定，看着沈一凛苍白又疲惫的神色，伸出手想要抱她到自己怀里，“沈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