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米乐(十六)OH MY GOD!
“靠,孙贼……”
“你大爷的!”
这次声音不是在脑中,是在我头顶上方某个位置。我爬起来,坐在地上,环顾四周。正前方,猫爬架顶端,一个黑发寸头,两撇小黑胡,上穿黑色汗衫,下穿黑色灯笼裤,脚踏黑色敞口布鞋的男人,坐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根花梨木手杖。手杖一尺半见长,手柄扁平宽不过一寸,刻有规律的花纹,通体光滑,似乎是刷了明漆,手柄延伸至顶端呈手掌形状,只不过除拇指外的四个手指是齐刷刷、平整整向前弯曲的。男人右手拿着手杖漫不经心地拍打着左手的手心,眼睛似睁非睁,口中喃喃自语。我就这样看了他五分钟。
“你是谁?”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然后又看了他一分钟。他没有要理我的意思,也许是没听见。
“你是谁!”这次我大声,他眼皮微抬看向我。我们就这样默默对视了三分钟。
“你!是!谁!”我发出警告的质问。他眼睛又睁大了一些,歪着头看我。
“你……能……看见我?”他似乎比我惊讶。
“你那么大一人,坐在猫爬架上,我怎么会看不见你!”此时拉完屎舔干净菊花的穆勒Jr似乎是为了配合我,跳上猫爬架,坐在了那个人的腿上。但是他似乎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用手杖上的木手,抓了抓头,摆出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
“你是谁?”我已经问了四次了。
“你扶我下来我就告诉你。”
“你能上去,不能下来吗?”
“我腿麻了……”
我无奈地走过去,猫咪识趣地跳了下去。我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吧台,坐下。
“想喝点什么吗?”我问
“我一直想尝尝重炮奶奶,”男子说。
我调了两杯,然后坐在他傍边的椅子上。碰杯,我们俩一饮而尽。
“靠,够劲儿!”男子皱着眉抿着嘴,举着空酒杯。
“你是谁?”第五次了。
“我是,怎么说呢,嗯……上帝。”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上帝?!”也许我应该多用几个惊叹号,因为我心目中的上帝,是高大伟岸,放光动地,永远是慈能与乐、悲能拔苦的神情,而这个上帝,怎么说呢,完全是相反的形容词。
“你们家的事我都知道,”他似乎是要取信与我,但是这句话让我想起一个人。
“你都知道些什么?”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比如你赵家第一代是女的……”
我接过他的话,“叫赵齐娜,前后四任老公,一百多岁还天天去街上拐带小鲜肉,柳溪雏菊棚,一个四合院,老祖的鬼魂就住那。”我都会抢答了。
他似乎有点出乎意料,“这你知道了?”
我不置可否,“你认识神婆吗?”
“我手下大天使四万余众,你说的是哪个?”
“吹吧!”我心想。
三杯酒下肚,男子话多起来。他从我家第一代,一直讲到我,像说故事一样。我随着故事情节开怀大笑,但是讲到我爷爷那辈,我不禁惆怅紧张起来,直到听到我这里,我的愤怒多于快乐。此时,我甚至相信,他是上帝。他所讲的,与我自己知道的,是完全吻合的,而我不知道的、迷惑不解的地方,通过他的故事,我也豁然开朗。我忽然觉得,这个上帝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