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珏2周年献礼篇《丙子椒林》(3)

他先是将皇帝驾崩的事秘而不宣，随后编造了皇帝是不慎落水溺亡的消息，并拥立了年少的贵族刘杰为帝。张盛华的高压下，蓝朝统治阶级的高层出现了被他们认为是暗无天日的短暂时间。
大蓝的君主继承制度，是历代皇室都不会想到的，在曾经的华夏看起来无比可笑的禅让制。这种在中原王朝早已消失的皇位继承制度，由前朝的异族皇室所带回来。不管人们怎么想象，野蛮的异族人进行了多少残忍的阴谋斗争，可这项制度就这么流传下来，并成为唯一一项被蓝高祖保留的前朝制度。
蓝朝禅让制的运作，主要由每届相府、三省和各柱国王国的全权顾问组成的“立储司”这一临时机构商议，再由皇帝本人的直接干预下敲定出那位幸运地从贵族中选拔而出的储君。
如此这般，华夏似乎又回到上古“天下为公”的时代，皇室的宗庙再也不是一姓之地。可从人的本性来看，又是那么的荒诞可笑、华而不实。每次皇位的更替都会变成世家大族的博弈场，个中的黑暗血腥是也一定是必不可少的元素。尽管如此，这项制度就是这么保留并实施着，既让虚假的“公天下”之概念深入百姓麻木的思想，又满足着士人微不足道的虚荣心与复古思潮。
“太师，请你杀了我吧。”这是陈丽对张盛华说的话。
“丙子椒林是先帝的遗志，用来杀的应该是大蓝的敌人，而不是自己的骨肉。造这口刀托付给太师的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以命换刀，给皇室一个交代。”
“陈将军何出此言？”张盛华端坐着，双手把刀立于身前。
“只因我是先帝的忠臣。”
“哼。”张盛华冷笑一声：“那你为何会怀疑先帝的判断？新君尚且年幼，不懂朝堂险恶，他轻信小人，不听逆耳忠言，为了针对我，不惜被另外几个大族操控，不杀他，这国家就完了。国若不国，皇室又将焉附？你我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先帝？”
“你和我，究竟谁是忠臣？”
这一连串的发问，竟让陈丽怔在了原地。
离开金陵之前，陈丽隐秘会见了刚刚从曲阜完成学业之后，被委派往北方历练返回的，何达权生前最喜爱的学生王祥。这位青年，即将照何达权的遗志，在张盛华的提拔下成为统领皇宫禁军的骁骑校尉。这个官职虽然听起来平平无奇，却能够统御整个建康宫的武装力量，怎不让人生畏？
这个年轻人无论何时都是正襟危坐、毫不放松，恣仪虽不称秀美，但很耐看，尤其是左眼上的一道断眉，中断的部分内就好像并含着威严与坚忍。他生有罕见而神秘的重瞳，四个瞳孔同时散发出的目光即使再怎么空洞，也使人不敢马上直视。
“张盛华向我承诺，待大蓝的基业稳固后，他便将丙子椒林归还于帝，正如周公旦代理朝政七年后又还权于成王一般。但是我不相信他，权力会使人蒙蔽双眼。我亦不相信现在的少帝，他没有手握丙子椒林的能力。先帝在时，常常与我赞扬你的才能，说你贵不可言，我相信他的眼光。”
王祥似乎领会了陈丽的意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张盛华是恶，但他现在是大蓝需要的恶。你要处处顺从他，以最高的礼仪尊崇他，让他以为你绝不敢和他作对。你要利用八柱国门阀的不满，暗中拉拢他们，积攒自己的力量，你要带着恨意隐忍下去……直到时机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