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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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末班车总算来了。等到寒假,再聚一次?”
“那好啊……到时候还来你家烧烤!”
“呲,呼”
公交车停在面前。
“那就说定了,寒假还……”
“啪咔”
车门合上,路边声响渐弱。我听不清后续,隔着玻璃点头应许,与他挥手作别。转身回看,车座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连灯也只是昏黄黄地开了几盏。
“滴!一点四元!”
我深呼一口气,收好雨伞,一沾椅子,腰脊就塌下来了。扭头瞟向窗外。夜,已深了,但街道的灯光依旧,行人不少。五光十色的空气与傍晚没什么不同,依然地炫目,依然地明亮。
夜与更夜好像没什么区别。
“哔哒!”
按开手机,突如其来的光亮与声响让我措手不及。眯着眼把玩了一会儿,刺眼的屏幕、缭乱的图文让我昏昏欲睡,所以最后还是把它塞回了口袋。
车,过了两站,还要枯坐好久。
但我得说:我从未坐过这样优美的公交车。
我坐过公交车,它吵闹:喇叭声,音乐声,车声,人声搅作一团。它拥挤:立无锥地,摩肩接踵,挥汗如雨。而现在,平日里嘈杂、拥挤的铁罐头,在今晚,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
车厢里二十五个座,二十五个座上只坐两个人。我算一个,司机算一个,但仅有的两个人没一个发声。反倒是刷卡机,它不像我们一样沉默,收钱后就一直“哔哔哔哔”地念叨着。车外的雨也越下越响。本来还是头发雨,现在都黄豆大了,“噼噼砰砰”地把车窗都打得没了脾气。
或许它想进来么?像那霓虹灯光一样。
我暗自点头,这是有道理的。
醉人的霓虹穿雨幕,透玻璃,柔和而鲜明地印在了昏暗的车厢里。座椅与竖杆的阴影斜斜地在过道上铺开。每当公交车转向、变速,光影总能快速反应过来。它们一会儿前倾,一会儿后仰,一会儿又在障碍上折几回腰。像水袖样柔和,像柳笛样婉转。间或迎面刺来两束远逛灯,一车通透。明明暗暗、恍恍惚惚地,我又好似沉入了水中。车厢化作了深潭,雨声淅淅,光暗易转,水波粼粼。今日与朋友们嬉笑玩闹的一幕幕如波纹一般,在脑海转入、转出,而后渐渐重叠,模糊。难以言喻的舒坦与惬意缠上了我的心尖。
车又过了几站,还是没人上来。尽管如此,车门还是尽责地为前路打清节拍,车门每次开合,都像毛玻璃板拨开水幕一般,短暂地显出公交车站。
“哔哒!”
一对情侣抱成团,在雨中共一把伞。
“哔哒!”
一位先生卷起西装裤,把公文包用力地缩在胸腔,冲出车站。
“哔哒!”“啪啪啪……”
一个女孩仗着身上的雨衣,躲过身后的呼喊,上下蹦跳着。
“呲,呼。”
红灯,车停了。两辆11路公交车并在了一起。
“呼,啦啦。”窗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