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债子偿》6（左勾拳大大同名MV授权文）

“你为什么不杀他？”傅红雪一路上忍了又忍，停下来休息时，还是没忍住问。
他想起刚才那个贼头的眼神动作，就觉得不舒服，好不容易山路偏僻不用顾忌行迹，一刀宰了还能给草树施施肥。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条人命啊。”连城璧却似乎不太介意刚刚被削断兵器的事情，“他们不过是求财，不必赶尽杀绝。”
他说得理所当然，似乎还有些疑惑傅红雪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傅红雪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发现他似乎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这么认为，眼神之澄澈，表情之诚恳，好像真的觉得，人命就是有那么珍贵。
傅红雪几乎立刻，就想起了连泽天。
遇见连泽天前，傅红雪活得像樊笼里的困兽，资源极其有限，靠得是搏杀中干掉同类才能生存；追随他以后，傅红雪吃的住的穿的用的，都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好东西，可每天做的事，还是一样的要干掉同类。
“记住，我不要活的。速战速决一刻也别耽搁。”明明五官长相那么相似，为何父亲微笑着说出口的话，却那么狠绝？
莫非是……物极必反？
傅红雪曾经无比推崇连泽天的狠戾，毕竟他一直过着弱肉强食的日子，善良和同情只会带来麻烦和危险。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成大事者，不循私情。
可后来他又无比痛恨这样的话。
因为他终究做不到无情。
连城璧也一直在看着傅红雪，看他从疑惑，到惊讶，不禁也问“怎么了”——是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我在想，你是不是他亲生的……”
说完这句话以后，傅红雪自己似乎也觉得不妥，于是连城璧就看到，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开怀过的人，脸上渐渐绽开一抹笑意。
他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一边微笑一边低下头去，但是眉梢眼角唇边、那种骤然生动起来的美好，就像一支倏然飞来的小箭，正正扎中了连城璧年轻的心。
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怎么不多笑一笑呢？
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叫你常常能笑得这么开心呢……
连城璧也跟着笑，可是他突然意识到，傅红雪这笑容，九成九是因为想起了他的父亲，于是他的心又泛起一丝疼痛。
“那，那你希望，我是他儿子吗？”
这话问出口，连城璧几乎马上就开始后悔，因为傅红雪的笑容立时单薄起来，片刻便消失无踪。
“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赶……”眼看着傅红雪一边岔开话头，一边脸色变得苍白，连城璧心里更不是滋味：
爹，你从来没提起过的这个人，到底跟你有什么过去……
他跟在傅红雪身后，决心回去以后，就去想方设法找答案。
***
夕阳西落，皓月初升。
一连几宿，连城璧都没有睡好。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
离家日近，连城璧越来越觉得，傅红雪的眸光，有时是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这令他困惑，也让他恼火——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看一看我？
这一夜他又趁傅红雪睡下后，自己走到林边独坐。他瞅着月光下已经淡到几乎看不出的手背上的伤口叹气，又一次摸出衣襟内细细叠好的一块软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