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债子偿》5
眼前却无心上人。
但傅红雪一声叹息尚未出口,一转身却看见了连城璧。
皓月多情,撒下一地银辉,也为这个即将成年的少艾,披上一层幽蓝动人的微光。
这微光令那额前的碎发显得这么顺服柔软,那脸颊下颌的线条又这么精致温润,还有那过分粉嫩的嘴唇……
傅红雪这样冷冽坚忍的心性,也只跟连城璧对视了几瞬,就不禁移开了视线——他想,若论收割人心,那连家人的好相貌,杀伤力恐怕还远胜于割鹿刀。
进了市镇以后,那些投印到连城璧身上的某些眼神,或凝注、或玩味、或若有所思、或不可告人,但全部湮灭于傅红雪黑漆漆的刀鞘和同样黑漆漆的警示眼神里。
连泽天是怎么想的?
也不把宝贝儿子的功夫练好点,就放他自己出来行走江湖?
“你晚上不该一个人出来,很危险。”傅红雪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这个立场和资格,却还是忍不住多嘴叮嘱,“别让……你爹担心。”
我爹?
这是你第几次提到我爹了?
你跟他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
你在这清苦冷夜里站了这么久,是在想他吗?
你这满目哀凄满心伤怀一身寂寞,是因为他吗?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连城璧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生气,他本愿温和待人,现下却连一丝微笑也挤不出来。
如果你真的仅仅是个孩子,我恐怕还不必这么担心——傅红雪那一声“是”,说得言不由衷,可他掩饰得太好,以至于连城璧生生被他噎得,直想立刻做点什么,好证明自己已经差不多,是个成熟男人了……
***
再上路,两人还是同乘一匹马。
连城璧手背上的伤早好了,可傅红雪并没有另买一匹马,还是自己牵着缰绳,只是不再圈抱着怀里连城璧的腰杆;而为了避免掉下去,连城璧只好,紧紧扣住傅红雪两膝的膝弯。
这姿势本来很别扭,但两个人,谁也没说要再买一匹马,是囊中羞涩,还是习惯使然?
只有天知道。
这一日天气本来不错,两个人正一边赶路,一边商量着中午要打些什么野味来吃,却不料路边林间一声呼哨,斜刺里冲出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
“留下钱财!”为首的汉子喝道。
“马贼?”连城璧一愣。
这条路不是他惯常走的那条,但也只是离家远了些,并不算偏僻,几时出了打家劫舍的马贼?
但没等他说什么做什么,被打断两人谈话深感不悦的傅红雪,已经从他身后一跃而起,稳稳落地挡在他的前面。
马贼头目也不多话,从马上跳下,拔刀便砍。
连城璧只觉得心头发热,一面是被保护的感动,一面是被小看的忿忿,他不等傅红雪出手,喊声“小心”,便飞身挺剑抢攻。
他本是借跃起之势劈砍,可情急之下忘记君子剑胜在剑势端方绵延不绝,却弱在恃强硬碰,被对方的厚背开山刀全力一磕,竟险些脱手。
马贼头子本来觉得那黑衣刀客看着是个硬点子,是以出手就是全力,却没想到这白衣少年剑路竟后发先至,显见也并不是泛泛之辈,本来还有点后悔,但真正交手,对方内力却差得甚远,当下放心不少。